桑晚的通告太多了，连排日程表这种小事，乔煜也交给了我。
他说这是桑晚特意要求的。
桑晚说：盛经理做事情最仔细，我的日程表由她来做，最合适。
她的一句话，我就要在公司加班到晚上九十点。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我妈打来的。
我妈很久没找过我了，我爸死后，她就嫁人了，把我留在了乔家，压根没想过要把我带走。
所以我跟她之间，几乎不联系。
她找我，几乎也都是为了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手机响了很久，我就这么默默的看着。
见我不接电话，我妈不死心，打了一次又一次。
我最后还是接了。
“念念啊，你睡了吗？”
我一听就知道，她又要来要钱了。
“你弟弟他不知道在外面搞了什么，欠了一大笔钱，妈妈实在没钱了，你看看能不能给我点？”
果然，这次也不意外。
我妈结婚后，日子过的并不好。
我听闻那个男人老是打他，她的儿子也经常问她要钱。
我结婚的那天，见过她一次。
她鼻青脸肿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千块钱给我。
说是给我的嫁妆，说她身上没钱。
我知道她过的并不好，所以并不怪她。
这些年，我有钱就会给她打点过去，希望她过的好一点。
可我那个弟弟，就像是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我没钱了。”
我语气平静的开口：“我真的没钱了。”
这些年我的工资，几乎都给了她。
最近生病，花钱的地方也很多，我是真的身无分文了。
“你问阿煜借行不行？就这一次了，知念，妈实在是没办法了，阿煜那么有钱，他不在乎的。”
好。
就这一次了，我大概也撑不到下次了。
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我还是给乔煜打了个电话。
“乔煜，你今晚回家吗？”
“回，我刚好也有事情要找你。”
听见乔煜说要回家，我很开心，连忙开车赶了回去。
到家的时候，屋子里还是一片漆黑。
乔煜还没回来。
我去厨房做了夜宵，想等他回来一起吃。
门被人推开，乔煜走过来。
他的身上带着酒气，味道浓烈。
“你喝酒了？”
他喝酒了，今晚不是个谈话的好日子。
我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又惹晚晚不高兴，沈知念，你就不能乖一点吗？你就不能让让晚晚吗？”
“你的那些下属，说她是小三，她很不高兴，闹了一个晚上，你知不知道？”
“沈知念，最好的办法是，我们离婚，我们马上就离婚。”
他的力道很大，我没站稳，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我很不舒服，很想吐。
口腔里有阵阵血腥气，我忍着痛楚，从地上爬了起来。
“乔煜，借我点钱。”
“要多少？”
还好，乔煜没拒绝我。
“一百万。”
那个弟弟只是欠了五十万，但是我想要一百万，留五十万给我母亲。
她可怜，恐怕我死后，日子也很难过下去了。
“沈知念，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如此缺钱？”
乔煜的眼神清明了些，他看着我笑：“你不是不缺钱吗？不是从来都视金钱如粪土吗？”
“你现在跟我要一百万？你的清冷孤傲，都去哪里了？”
“乔煜，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
我从包里，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书，放在他面前。
“这里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这栋房子我不要，我只要一百万。你给了我之后，我保证明天一早就会离开这里，会永远的消失在你面前。”
我还从包里拿出了一封辞职信，以及一把钥匙。
“这是辞职信，公司我也不会再去了。家里的钥匙，我也还给你。”
我抬眸看他，看着他喝的醉醺醺的脸，一字一句道：“一百万，买我永远消失，你不亏。”
我说完这番话，明显看见乔煜的脸上闪过片刻的诧异。
原本没有焦距的眸子，也在此刻渐渐聚焦。
他望着我，似乎没听见我说了什么。
他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我又重复了一遍，“乔煜，看在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给我一百万吧。”
“好，我给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了口。
乔煜拿出钢笔，在支票本上填下数字。
数字写的歪歪扭扭，没有他以前的字一半漂亮。
“谢谢。”
我将支票抽了过来，如获至宝一般。
然后又将离婚协议书推到他面前，“离婚协议书，也顺手签了吧。你签完，我们之间，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乔煜似乎已经清醒了，可是他看着眼前的离婚协议书，却迟迟没有下笔。
我催促他，“乔煜，不早了，赶紧签了吧。你说的对，我欠桑晚的，我也欠你的。我现在把你还给她，就什么都不欠了。”
“你——”
乔煜望着我，满脸的不敢置信，“沈知念，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跟我玩欲擒故纵？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爱你吗？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爱你的，我这辈子只会爱桑晚一个。”
心脏深处传来阵阵钝痛，我咬唇，默默的点头。
“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奢望了。”
我要死了，所以乔煜，你爱谁，我都不会在意了。
乔煜不肯下笔签字，我看着他此刻犹豫迟疑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你在怕什么呢？乔煜，文件合同我都准备好了，我也答应了你，说了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乔煜此刻是彻底清醒了，他将桌子上的合同翻开看了看。
这合同是他之前给我的，我没扔，一直都留着。
我爱了乔煜这么多年，直到我快要死了，我都是希望他能幸福的。
既然他想跟桑晚在一起，那就跟她在一起吧。
我本来想最后的时间全都陪在他身边，可现在看来，他已经完全不需要我了。
我又何必霸占着他呢？
“呵呵，沈知念，你觉得我会怕吗？我只是不知道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乔煜拿起笔，提笔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