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刘爷爷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鱼，早就默默过来围观。

听到刘婆子的吩咐，当下放下剪刀，进了屋片刻后首接出门。

日头西斜，裴家老宅偏院里，炊烟袅袅升起。

刘婆子烧火，余娇掌勺，清水下锅，沸腾之后，将一条两三斤重的大鱼改花刀下锅。

没有生姜蒜，余娇去菜园摘了一把紫苏，这东西炖鱼最好吃，还能去腥。

大火炖了两刻钟后，鱼己经炖软烂，下入切好的豆腐块，再炖一刻钟，最后下入紫苏，撒点盐巴，焖一会出锅！

三人跟过年似的，饱餐了一顿。

可剩下的鱼怎么办呢，酷暑天气，第二天就会坏掉。

余娇面色发愁的看着一大盆鱼。

刘爷爷吃完饭雕刻木头小人，这是他的第二爱好，攒的多了可以拿到集市上卖，这是他们老两口之前唯一的生活来源。

“不如拿到镇子上卖？”

刘爷爷罕见的搭腔，小刀在他手上如同手执神笔的马良。

不一会，小娃娃的眼睛，鼻子眉毛就出来了，栩栩如生。

余娇一拍大腿：“爷爷，好主意啊。”

许久没沾荤腥的她，脑子都生锈了，只想把吃的藏起来，就像松鼠过冬储存食物般，不管会不会坏，只要家里满满都是吃的，她才会心安，压根没想过拿出去卖。

“明天刚好逢双赶集，你爷爷他也攒了一堆木雕，明天让你爷爷带你去。”

刘婆子边说着，手里活也没停，把手指长的小鱼捡出来，这些可以晒成小鱼干，一斤以下的留着自己吃，剩下的拿去卖。

余娇高兴的欢呼起来，她长这么大镇子都没去过呢。

要卖的鱼用井水养起来，小鱼去掉肠子，摆在院中晾晒。

三人忙活到日头彻底隐入大山的怀抱，才去歇息。

躺在床上的余娇兴奋的睡不着，拿出镜子摸索着。

果然，天黑照不出她的脸就不会吸进去，于是她开始玩起来。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接着又掐着嗓子粗声粗气道：“主人，这世界上，只有您是最美的女人！”

余娇躺在床上，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隔壁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余娇心想，怕不是自己刚才笑的太夸张把他们吵醒了？

便把铜镜面朝下，放在枕头下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京城，落栖院，昏黄的油灯撑起一片光亮。

裴进泽专心的读着书，猛然，“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裴进泽拿书的手不自觉的剧烈抖动，是那个声音，“哐当”书掉了，连同心脏一起七上八下。

他的屋子进鬼了？

“主子，怎么了？”

白一破门而入。

嘘，裴进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面色清冷，让人看不出喜怒。

这时又传来粗声男音道：“主人，这世界上，只有您最美！”

白一竖起耳朵，摇头，摊手表示自己没听到。

远山浓眉轻轻皱起，怎么就只他听得到。

“哈哈哈哈哈”接着便是一阵狂魔乱笑，顿时裴进泽矜贵清冷的面容，咔嚓出现一丝裂缝。

“立刻把这个女人找出来！”

“是！”

白一心里苦，诺大的书房里，从来都是他伺候少爷，少爷不喜女色，整个落栖院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哪来的女人啊。

地砖缝他都扒开看了，没有女人！

“主子，小的没找到！”

白一单膝跪地，低垂着头，不敢看自家少爷。

裴进泽背手站在窗前，其实他心知肚明，房里并没有什么女人。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明明在正堂也听见这个女声，他确定不是幻听。

如果下次再听见，他一定要问清楚，这个极其自恋的女鬼为何缠着他，而且竟然恬不知耻的说自己是最美的女人，必定现实中极丑。

“备水，沐浴！”

裴进泽挥袖进入浴房，“对了，白一，把我今日所穿的衣服丢的远远的！”

“是，主子！”

白一嘴角抽抽，今日的主子怎么神经感如此重，算了，主子的心思不好猜，猜来猜去猜不明白。

-------------暴雨停歇几日后，梅雨季节终于结束，空气又湿又闷，如同关在蒸笼里，气温估计在二十八九度左右，再高十度她都照样过。

赶在鸡叫前，余娇把水塘子里剩下的鱼也捡了回来。

同样挑出大的，和昨夜一起拿到镇子上卖。

日头卡在地平线上，镇子里小河村不远，十里路不到，余娇挑着两桶鱼盖上水草，爷爷背着木雕出门。

“娇娇，带上这个吧！”

刘婆婆拿出一块白粗布给余娇带在面部，余娇内心划过一丝暖流，她这样子出去必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对了，老婆子，把我那旧斗笠给娇娇戴上。”

爷爷说完别扭的拔腿就走。

余娇眼眶酸酸的，“来，戴上，没想到你爷爷还是个心细的。”

穿戴好后，余娇告别婆婆，追上爷爷的步伐。

路上，不少村民们背着或者抱着东西往镇子上赶，也有牛车经过，拉着一群老少妇女男子，说说笑笑。

余娇特别喜欢这种氛围，很亲切。

她心里祈祷着，希望今天的鱼能够顺利的卖出去，这样也许就能吃上肉了。

半个时辰后，大河镇到了，刘爷爷带着她进入镇子。

说是个镇子，也就十住户比较集中而己，青砖大瓦房也没有几座，多的是泥土夯筑的房子。

街道两边很快摆满，刘爷爷来到他经常摆摊的位置，招呼着余娇把鱼桶摆在一起。

两边相熟的婆子和大爷打着招呼：“刘老头，这是你孙女啊？

咋蒙着脸？”

“呵呵，是啊，这是我小孙女娇娇，这几日脸上起了疹子怕见人。”

刘爷爷很自然的介绍着，余娇也嘴甜的喊着婆婆爷爷，喜获几颗青枣。

半日过去了，一条也没卖出去，余娇心里着急。

爷爷的木雕倒是挺受欢迎的，二十个木雕娃娃只剩下三个。

一个卖两个铜板，总共三十西个，爷爷却把铜板全都给了余娇，让她收着。

温热掺杂着汗渍的铜板捧在余娇手心里，刻着“开元币”样的繁体字，重如千斤。

余娇振作心情，她想起刚才穿过集市的时候，好像有好几个摊位也在卖鱼，而且还不少，可能他们也跟余娇一样发现这个商机，舍不得自己吃便出来换几个钱。

他们的摊位又是靠近最里边，所以这鱼可能不好卖啊......如果今日卖不出去，鱼不仅会不新鲜，还会越养越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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