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对自己突然变化的情绪找不到原因，如今是不必找了，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她说没有不适，他竟觉得像是被塞了颗糖在嘴里，整个人都是甜滋滋的，“额，那个……”

孙芑微微一笑，坦然地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公子用膳吧，待会凉了。”

谢砚十跟她对视了一眼，忽地也笑了。

“过两日我要去一趟朗陵，你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去西苑跟母亲聊聊天，她这些年身边除了琉璃和玲珑都没有贴心的人。”

“荆州逃兵一事这么快就决定好了？”孙芑抬起头，问。

“若是再没有行动，藤游估计会当做不知情，往后再想找他给个说法，他怎会认。”

“可是……”孙芑沉默了会，还是开口：“你的伤当真无碍了？这么远的路……”

话说至一半，孙芑突然停了下来，她知晓谢砚十的决定不会有错，况且朗陵属于豫州，他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怎么不说了？”谢砚十饶有兴致地问，字字句句都是对他的担心，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孙芑笑了下，“无事，关乎豫州安危，公子确实该去，只是千万注意身体，莫要再伤着了。”

谢砚十看着她，认真地点头。

晚膳之后，谢砚十又带着她去了趟书房，说昨日看她对书卷感兴趣，往后要是想去直接去就是，南苑的屋子她可以随意进去。

孙芑回到偏房已经约莫亥时，进门前，她停下脚步，朝正屋的方向看去，恰好对上谢砚十的目光，他也朝她这边看过来，孙芑嘴角带着笑意，微微颔首，进去了。

玲珑将孙芑的衣裳都归置好，放在房内突然多出来的几个梨花木柜子里，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去，见是孙芑，忙道：“姑娘，夫人刚才说，往后我就专程是伺候您的，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便是。”

“嗯，夫人歇息了？”孙芑问。

“已经歇下了，”玲珑顿了顿，想起什么，起身走到孙芑跟前，才说：“虽然今日老夫人给了夫人不痛快，但我看夫人心情甚好，甚至睡前还要了碗红枣羹，说是想看看谁活得过谁。”

孙芑抬手，忽地笑了起来，“如此便好，我还担忧夫人会因此心情郁结。”

“怎么会呢？夫人现在就盼着您跟少主喜……”话没说完，玲珑忽地停下，“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表情难堪至极，“恕奴婢多嘴，忘记了姑娘前些日子的训斥，姑娘责罚奴婢吧。”

孙芑叹了口气，起身将她扶起来，温声道：“若是这点事都要责罚，我的心眼岂不是比那针尖还要小？”

玲珑看向孙芑，听到她说：“人岂有不犯错的时候，况且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必因为一点小错就内疚自己，知晓了吗？”

作为一个下人，从来只有对主子言听计从，若是犯错定会遭到惩罚，恐日后变本加厉，到了她这，反倒说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姑娘，您人真好，您以前在长安的家中，想必下人都很喜欢您吧？”玲珑问。

孙芑突然恍惚了一瞬，脑海中闪过阿献的身影，苦笑：“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了，你下去吧。”

玲珑顿了下，似乎看见她眼角有泪，在背过身的那一刻，泪珠重重地滚落了下来。

孙芑躺在榻上，无眠，一直睁着眼，脑海中全是阿献和孙荀。

她最最亲近的人，如今也只剩下孙荀了，她很想知道他当下如何，但无法得知，想着想着，枕头湿了一大片，索性扯过被子盖住脑袋，躲在被窝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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