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正要下跪，却听得楚竹儿说道。

“你比喜鹊会说话、讨人欢心些。”楚竹儿往喜鹊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又道，“我要你替我留住老爷！”

“夫人……这是？”

夫人这是何意？春云从没设想过楚竹儿这个反应。

“我要抬你做通房，我会求老爷比照姨娘的月例银子给你！”楚竹儿斜眼看向那红木匣子，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务必给我套出外头的狐媚子是谁！”

春云难以置信睁大了眼。

夫人这是刺激得性情大变了？

见春云一愣一愣的，楚竹儿又缓下神色带着哭腔，请求似的看向春云。

“怎么，你竟不愿帮我？”

春云看到楚竹儿这模样，这才敢相信夫人说这话是认真的。

春云原本是端慧长公主的家生奴婢，可她娘因犯事被端慧长公主赐死了。

端慧长公主每月都会给她一笔她娘当差时的月例银子，当作她监视楚竹儿的酬劳。

但谁会嫌银子多呢，况且夫人还这么大方，很难不心动！

端慧长公主怪罪下来，她便说身不由己，再劝道，若是她在白府有地位也能更好地替端慧长公主做事。

这样一来，她岂不是两边都能赚到银子了？

“奴婢愿为夫人分忧！”春云下跪道。

楚竹儿看着春云那滴溜转的眼珠子，浅浅一笑。

这个春云最是爱财不过。

在她身边这么久了，也该为她做些事才是，也让端慧长公主尝尝背叛的滋味！

若是没有春云弄出的这些事，她想提春云为通房就太过反常。

“好了，回屋吧。”

楚竹儿顿时又像霜打的茄子，整个人软了下来，“待会玉璃珠宝楼会给我送首饰来，你也挑挑。”

春云听到首饰很是欢喜，殷勤地上前搀扶楚竹儿，“多谢夫人，夫人可得当心身子，仔细脚下。”

楚竹儿转头看向一旁的喜鹊，“去把老夫人请来，待会……也让她挑挑。”

*

知道要挑首饰，王氏来得很快。

楚竹儿哭哭啼啼同她诉说了红木匣子的事。

王氏知晓后心下又喜又悲，喜的是她儿子没有傻傻地守着楚竹儿一人，她抱孙子的可能性又大了些。

但她想先抱的是嫡长子，这就是悲处了。

她面上是一副心疼，“别难过啊，浪儿今夜回府婆母必定好好说说他！”

随后又听楚竹儿把春云提为通房，她很是欢喜。

心叹连连儿子做得对，否则楚竹儿怎会松口纳妾之事。

王氏拉着楚竹儿满眼欣慰，说了一车子好话。

她想起自己的从前，庶长子同她的嫡长子争家产，把她夫君、嫡子双双害死了不说，还把她赶出家门，得亏白严浪争气早早为自己报了仇。

为了以防日后，王氏语重心长叮嘱，“竹儿宽松大方是好事，但也得加把劲，切不可先让春云怀上。”

一旁站着的春云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端慧长公主不可能会让夫人有孕，夫人不孕，她就不能怀了？

没有孩子地位怎么稳固！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才是。

几人心思各异说了一会子话，玉璃珠宝楼的首饰便送到了。

十来名丫鬟手里端着精美绝伦流光溢彩的各样式首饰成排立在屋内。

王氏看都看不过来笑得越发灿烂，她正一一看着，突然被什么闪了一下。

她抬眼看去，是月光石在日光照射下映射出来的光。

那支月光石金钗看着份量很足，很合她心意，但它却被丫鬟端往内室去。

王氏再看屋内立着的这些丫鬟手里的首饰，瞬间暗淡下来。

但她也不好说什么，随意挑了几样便不太高兴地走了。

春云把这些看在眼里，心中有了主意。

而春云这小心思全在楚竹儿意料之中。

王氏才走不久，春云便借口出了正院，往东院去。

…………

王氏回到东院，也顾不上喝丫鬟端上来的茶，宝贝似的又把方才挑的首饰细细看一遍。

“做工倒是好看。”王氏端倪手中物一会，抬头问，“才妈妈，你方才有没有看到独独端进里屋那支金钗？”

“奴婢瞧见了，金灿灿的很难不瞧见。”才妈妈低声道。

“做工就不说了，那是实实在在的金子啊！”王氏双眼泛星光地感叹，说着，忽的神情微变把手上的放了回去。

正要起身亲自把东西收起来，门外下人来报，“春姑娘来了。”

王氏只好先把东西往屁股后面放，才让人叫春云进来。

“你来何事？”

王氏脸色可不好。

面对楚竹儿这大家闺秀她得琢磨言语，面对春云这等，王氏自然不屑于给好脸色。

“老夫人的首饰真好看，显得您越发年轻了。”春云满眼羡慕往王氏头上看去。

“方才从夫人那得了几件首饰，奴婢自知无福消受，便想着拿来孝敬老夫人，只是这么一对比更显得拿不出手了。”

春云笑容满面，把手里的小匣子恭敬递给王氏。

王氏一听是送东西的，神色活泛起来，打开匣子。

不过是几支素银雕花簪、玛瑙步摇、一对珊瑚手镯，连点金都不曾见。

也是，一个通房，也该知足了。

王氏是看不上这些东西的，不过苍蝇腿也是肉，留着日后年节赏小辈也不错。

但她不能吃相太难看，王氏笑得慈祥，“你有心了，你东西本就不多，孝敬我，来日该拿什么见浪儿？”

王氏嘴上是推辞之意，却并没有把匣子递回来，春云便知是王氏假意推辞。

春云登时扑通下跪，言辞诚恳。

“这东西老夫人不知见多少了，但这是奴婢视为宝的东西，奴婢没有别的可以孝敬老夫人，还请老夫人收下。”

王氏很是满意春云的举动。

差不多就够了，王氏示意才妈妈扶起春云。

“成，那我就收下！”王氏好像艰难地下了个决定。

春云起身后，王氏让人上了几种点心，颇有兴致地和春云聊起来。

“奴婢瞧见夫人那有一支月光石金钗，很是好看，夫人喜欢得跟什么似的。若是奴婢见到老爷，定同老爷说说，让老爷也买一支来给老夫人才是。”

春云一脸向往，脆声说着，表现出的模样很讨老人家欢心。

王氏抬眼看向春云，只觉她很是乖顺懂事好拿捏。

“提到夫人，奴婢想起一事，夫人说若奴婢有了老爷的骨肉还要把他记在名下，认作嫡子呢。”

春云说着假话脸不红倒像个娇羞的姑娘。

一面说还一面低头浅笑，最后感慨：“夫人是好心，但奴婢是不敢奢望的。”

她来时都想好了，若是夫人责问她，她便说是为了夫人着想才出此下策就是。

听到春云这话，王氏像是被人解了穴，整个人通透了似的。

只要是浪儿的孩子，记在嫡母名下就是嫡子，以防争家产，杀母留子也未尝不可。

王氏拉着春云，脸上的褶皱笑得都舒开了，“好孩子，你是个好的，今夜我务必让浪儿留在屋里，赶紧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啊！”

春云如今是通房，是要睡在白严浪卧室的外间的。

事情顺利，春云一脸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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