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徂龄遂挂断电话。
徂川望向窗外，忽而觉着天色暗沉得不像话，车窗也蒙了厚厚一层灰，外头于是变得雾气腾腾，所有景致都看不太真切了。
“到了。”
司机唤回徂川飘散的思绪，徂川奇怪地看他一眼，及到下车后，却再也回想不起来对方的容貌了。
“真是，活像在做梦一样。”
徂川嘀咕着，转眼又将这怪事抛之脑后，被更要紧的事情引走了心神。
“大哥好，各位叔伯们好。”
他站在包厢门口，老老实实向包厢里的人行礼。
“嗯，”坐在正**的男人皱眉，“你这散漫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罢了，进来坐。”
男人五官端正，两条粗而黑的眉毛下一双鹰眼深邃冷峻，约莫是经常皱眉，眉心已然刻了三道极深的竖痕，他虽是徂川的亲哥哥，略略一看，却属实比徂川更沧桑更威严更加独断蛮横。
徂川低头，摆出面对大哥时一贯的怂包样，乖乖坐到哥哥身侧。
包厢内暖光灯光淋漓地泼洒下来，各种香烟味混杂着酒气，一度熏得他睁不开眼，恍惚之时，人影、杯影、灯影交错重叠，又在言笑晏晏间分分合合。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
大哥同客户虚伪的交谈声、香烟头跃动的火光、觥筹交错时高脚酒杯里起伏的小浪花、大哥递交到客户手中的蓝色文件夹—等等，文件！
一股凉意蓦然从心头蹿升，如同薄荷糖横冲直撞的凉气一路冲到天灵盖，令徂川下意识地一哆嗦。
他拍拍脑门，终于惊醒过来。
自己压根没喝酒，又怎会醉得一塌糊涂？
“大哥，我有点难受，可以先回去休息吗？”
他神色恹恹，仿佛真的喝醉了。
“你真是—”徂龄习惯性蹙眉，一面应付客户，一面拽住了他。
“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徂川乞求地望他，见他不搭理自己，便只得作罢。
酒过三巡，该谈的生意也已稳妥，这一场宾主尽欢的饭局终于要落下帷幕。
“阿川，我送你回去。
阿川？”
徂龄眉宇的“川”字形沟壑再次加深，而徂川，他的好弟弟，早已不知所踪。
客人们陆续离开，渐渐沉寂的房间突然冒出断断续续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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