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并没有回音，舒颜才想起两人今晚都有演出。

去厨房转了一圈却并没什么胃口，只拿了瓶牛奶。回到卧室看了眼手机消息，舒颜就拿着琴谱去了隔壁琴房。

【颜颜，爸爸妈妈演出结束到家最快也要十一点了。】

【你返校回来记得把《落霞归雁》再练几遍，尤其是快板的地方，练得时候记得把节拍器打开。】

舒颜看了一眼沈媛的消息，将手机放下，轻叹了口气，一个一个将指甲戴好。没一会儿，琴房里就传来了筝声。

说起学习古筝，还是有一些家学渊源在的。

舒颜的姥姥姥爷都是庆阳音乐学院的教授，一个教指挥一个教乐理，一起培养了舒颜的妈妈沈媛，现今国内著名的青年古筝演奏家。

舒颜的爸爸舒振庭是当年舒颜姥爷的得意门生，更是姥姥姥爷一早就中意的女婿人选。在念书的时候就已经崭露头角，毕业更是一路从庆阳民乐团的替补新人做到艺术总监和首席指挥。

出生在这样的音乐世家，舒颜的人生早就被沈媛规划得明明白白。

学筝，考上北音，继承妈妈衣钵，成为优秀的古筝演奏家。

舒颜也很是争气，自不到四岁开始学筝以来，教导过她的每一个老师都夸赞她确有天赋。一路重点，除了中考志愿忤逆了父母去了环翠外，一直都是亲戚朋友口中最听话省心，优秀漂亮的别人家小孩。

手指拨动着琴弦，节拍器摆动得迅速，为了练好这段快板，舒颜下了一阵苦功夫，这会弹下来虽然称不上完美绝伦，但也是游刃有余。

直至，弹完最后一个音，舒颜的双手在空中停了几秒才缓缓放下来。

再从琴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舒颜洗了个澡，出来收拾书包的时候，从夹层里飘出来张便签纸，是下午江湛贴在橘子汽水上的那张。

舒颜从地上捡起来，凝神看了一会，脑子里又浮现出江湛站在教室后面，靠近阳光突然侧目看向自己的场景。

也没多想，舒颜将便签纸收进了抽屉，收拾好书包钻上了床，没等父母回来就睡下了。

周一正式开学，舒颜起了个大早，一路辗转到教室的时候，还没几个人。

模拟考还没进行，所以座位暂时要随机坐几天，舒颜照常坐在了最后一排，掏出自己英文课本背单词。

才背了没几个，身侧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习惯性地抬头，看见了从教室后门进来的江湛。

挨着江湛坐同桌的男生，她也眼熟得很，好像是那天馄饨店里等他的。

蒋之豪也看见了江湛进来，热情地喊了一声。

江湛应声，穿着洗得干净的环翠校服，依旧带着有些许浓烈的皂荚香气。摘下书包，随手拉开了椅子，并没注意到隔着过道，同坐在最后一排的舒颜。

直至落座，开始掏课本，才余光扫见了一边对他行“注目礼”的舒颜。

江湛仰着头，也不说话，薄唇微微挑起，圆润明亮又略带傲气的眼睛看着她，轻扬了下眉毛。似乎这就是他独特的、和人打招呼的方式。

舒颜干咳了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脑有些空白，急速地搜索话题失败，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以此来缓解自己好像在偷看他的尴尬。

“你《蜀道难》背下来了吗？”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起昨天被欧阳玥揪到办公室就烦。

这姑娘还怪会找话题的。

江湛不满地啧了一声，不自知地眨了下眼，带动着浓密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继而重新抬眼，眸光很淡，一副不愿再多言的样子。

“背你的单词吧。”

早上七八点钟，温度还没升上去，海风裹挟着些许让人舒适的凉意流窜在庆阳的大街小巷。

绿油油的操场，阳光下的篮球架，学生们陆陆续续迈进了大门，本来安安静静校园渐渐变得吵嚷，各个教室传来了读书声。

环翠的一天，从此时此刻开始。

同学们陆续到齐，舒颜旁边空着的座位也落座了个女孩，才刚放下书包就和她打了招呼。

“我叫刘茉。”

“你好，我是舒颜。”

舒颜对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应该是班级的第二名，想来各科成绩也都是拔尖儿的。她刚想继续说两句，就眼见着刘茉和江湛隔着她和过道也十分熟络地打了招呼，看起来是关系不错的旧识。

江湛笑得挺高兴，眼尾的笑意飞扬入鬓，和看着她时候完全是两种态度。

话音才落下，舒颜还没来不及多问，欧阳玥就捧着课本进来了。

“宣布两件事，第一件事，从今天起连着三天晚自习进行摸底测试，下周成绩出来后进行排名，然后成立学习小组，按照小组的名单重新分配座位。”

“老师！晚自习考试，那作业怎么办？这几天是不留作业了吗？”

欧阳玥斜睨了一眼提问的同学，只吐了三个字。

“回家写。”

晚自习下课都要十点半了，回家再开始写作业岂不是做到后半夜，底下哀嚎一片，欧阳玥倒是置若罔闻。

“发什么神经，回家还有回家要干的事呢。”江湛声调不高地嘟囔了一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倒也没去当那个出头鸟，只是磨叽了两句。隔着只有不足一米的过道，舒颜听得一清二楚，并没看他，只是在心里暗暗感叹他吐槽得到位又精准。

“第二件事，就是要选班干部和各科课代表，趁着早自习时间，赶紧定一下。”

讲台上欧阳玥继续说着，也不愿意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直接简明扼要。

“先是班长，班长谁来当？”

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低着头忙活着手里的事。

班长这个职位向来是得罪人又讨不到什么好处的辛苦差事，英才班学习任务又这么重，谁愿意为了这半路出家重新组建的班级牺牲奉献自我。

“没人？”欧阳玥审视的目光在偌大的教室来回扫视了几圈，掏出了随时随地都夹在课本里的成绩单，“那就暂时由班级里上次期末开始语文成绩最后一名的同学来当。”

语文成绩最后一名？

“卧槽？！”

江湛预感不好，本来转着圆珠笔的手停滞下来，猛地反应过来，低声骂了句。

与此同时，欧阳玥的呼唤也在班级响起。

“江湛！你来当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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