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那天的相遇很快在班上发酵。

陆然到学校时正好遇到擦身而过的苏漾。

他追了上去拉住苏漾的自行车后座。

“苏漾，听乔乔说时美女元旦跟你一起跨的年？”

苏漾眉头一皱。

刹住车，冷冷地回头扫了眼一脸兴奋的陆然。

陆然被他盯得有点怵，赶忙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哎呦喂！不开你玩笑了！我道歉，好吧！”

苏漾嫌弃地拍开他搭过来的爪子，“都快毕业了你能不能做点正事！”

说完脚一蹬，丢下没八卦成的陆然先走了。

陆然很是郁闷，将书包往肩上一甩，委屈巴巴地嘀咕道：“是乔乔说的又不是我！”

“我说什么了？”

乔野一把拽过陆然，楼着他的肩看向不远处的苏漾，神叨叨地说了句：“阿漾这小子八成闷骚型的，不然那晚怎么会有人拍到他跟时妍！”

陆然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手臂一挽，得意地笑道，“嘿！他还跟我置气，看以后谁给谁脸色！”

他俩进教室的时候，时妍和苏漾都在，看两个人的表情明显带着不自在。

陆然这下更确信这两人有事，低着头往最后面的乔野竖了个大拇指，乔野笑着朝他眨了眨眼。

他俩的小动作没有逃过苏漾的眼。

苏漾重重吐了一口气，刚写的作业被他揉成一团丢在桌上，“你们有完没完！”

话刚落，同学们莫名其妙地看向情绪有些激动的苏漾。

时妍低眉敛去眼底的失落，她不是不知道传疯的事。

起初别人告诉她的时候她还很高兴，毕竟喜欢他快三年了，哪怕知道这是场无望的暗恋，但在快毕业时能与他联系在一起，就算是假的又怎样呢？

喜欢他原本就是自己一个人的情事，自己又何其有幸和他在流言里相遇。

“苏漾，陈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一下。”

副班明林宇敲了敲教室门，他走到座位上时还不忘关心地看了眼时妍。

陆然莫名地也扭头看向后面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时妍。

苏漾离开教室时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明林宇，两人眼神交错间，乔野似乎看到了杀气。

他摸了摸下巴，直觉这是一场情敌相见的战场。

挑了挑眉，这才仔细打量了两眼坐在他旁边的时妍。

在乔野看来时妍最多算得上是个温婉型的气质美女，放以往是入不了他眼的，但跟苏漾搭上关系总归是要替他多把把关。

“时妍，我倒是蛮好奇你是怎么搞定冷邦邦的苏漾的，我这发小可是闻名的区草，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说过哪个女孩能和他传上绯闻的，你，厉害！”

说完还不忘竖个大拇指。

时妍脸瞬间红到脖根。

她戚眉很不待见地白了乔野一眼，撑着脑袋扭向一边不愿搭理他。

乔野被摆了个冷脸，无所谓地笑了笑。他从来不觉得时妍会是苏漾喜欢的那款，就他那性子找个火炉还差不多！

一节课过去还不见苏漾回来，陆然开始担心起来，一下课就拉着乔野出了教室。

在班主任的门口，他俩看到苏漾的爸爸也在，才感到事态的严重。

返回教室后，乔野赶走了明林宇的同桌，大剌剌地往他旁边一坐，开口就问：“那张照片是你小子传的吧！”

明林宇书生气很重，长得又瘦，虽然成绩不错，但胆子小，被他俩这阵势吓得紧张到有点结巴，“不，不是我传的！”

乔野扯着嘴角冷笑了下，掏出手机手指轻点，直接往明林宇面前一丢，亮着的屏幕上赫然出现图片源的标记。

一旁看热闹的同学顿时交谈四起。

明林宇脸色变了变，猛然转头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时妍，突然梗着脖子吼道：“他苏漾做了还怕被人发现吗！都要考试了，影响了时妍他担得起吗！”

乔野和陆然头次见他发那么大火，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两人一脸吃鳖的模样正好被进教室的苏漾看到。

他绕过人群直接把他俩拉回了座位。

人群很快散了。

苏漾和明林宇坐的位置不远，他的视线在明林宇和时妍身上来回看了看，玩味地勾起嘴角。

晚上放学时，苏漾意外地看到父亲在学校门口等着。

父子俩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沉默的气氛让苏漾直皱眉。

苏炜烨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就掐掉了。

“阿漾，你跟时家那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

苏炜烨捏了捏眉心。

“苏漾！上午在老师那里我不好说你的不是，但不代表我认可了你的行为，想想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和儿子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头一回，他懊恼地闭了闭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阿婆年纪大了照顾不了你，我已经和你姑姑打好招呼，那边的学校过几天手续就办下来了，过完年你就去她那里！”

苏漾插在口袋里手指狠狠地掐着手心，在车里昏暗的灯光下，他觉得连呼吸都是过错。

“随便！”

苏炜烨从后视镜扫了眼儿子倔强的表情，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阿婆看到同时回来的父子俩，脸色都不大好看，叹了口气，也懒得再管他俩间的事，关上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炜烨一夜没睡，他想到儿子那种看自己像看仇人的眼神，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愧疚，但作为父母他认为自己没有错。

凌晨三点多钟他被电话吵醒，临走前他到儿子房里看了眼，借着微弱的夜灯，苏漾那张融合了自己和乐灿的脸让他心里多了点慰籍。

早上三点多的病房突然热闹了起来。

贝瑶和章卫民紧张地看着苏医生的检查。

“恭喜你们！病人有苏醒的征兆。”

苏医生笑着宣布道。

贝瑶开心地抓着妈妈的手，一个劲地说着：“舅舅，妈妈快醒了！苏叔叔，妈妈快醒了！”

苏炜烨摸了摸贝瑶的小脑袋，也替她高兴，“是啊，妈妈快醒了，贝瑶不会孤单了。”

看着贝瑶他想起了苏漾，如果当时自己能挡住那一刀是不是儿子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苏叔叔，哥哥什么时候会过来？我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苏炜烨愣了愣，看着满脸期待的小贝瑶，有点不忍心打破她的希望。

“等明天吧，明天周末，哥哥有半天的休息时间。”

“嗯！我等着哥哥！”

出了病房，莫淑芬给他接了杯热水递了过去。

“学校今天谈的怎么样了？”

苏炜烨靠在椅背上，闭眼摇摇头。

莫淑芬垂眸，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中的水杯，“那他同意去B院附属中学了吗？”

好一会儿她才听见那个男人淡淡地说了句：“他不去也得去！”

莫淑芬转眸望向一旁的苏炜烨，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你们父子啊，唉！”

说完起身出去忙自己的去了。

苏炜烨睁开眼睛，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乐灿的笑脸，他伸手想抚摸记忆中的温暖，可碰触的永远是冰冷的虚空。

贝瑶周末央了舅舅送她去苏漾的学校，老早她就等在校门口。

舅舅有事先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门卫室坐着。

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半，学生都走了几拨才看到苏漾骑着个车从校园里出来。

“哥哥！”

贝瑶开心地朝他呼喊着。

苏漾招手道：“上车！”

贝瑶乐颠颠地爬了上去，临走时还不忘对门卫道谢。

一路追过来的陆然和乔野兴奋地看着苏漾后座上的小不点。

“苏漾，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妹妹，还怪可爱，不大像你！”

陆然大惊小怪道。

乔野看了眼苏漾快溢出眼眶的笑意，啧啧叫道：“难怪瞧不上时小姐，原来是有妹妹。”

贝瑶一脸天真地问道：“哥哥，他是在说时妍姐姐吗？”

“少理他俩！”

扭头朝他俩警告地看了眼。

乔野哼笑了声，给陆然使了个眼色，陆然秒懂。

“诶，苏漾，今天下午咱们聚聚？”

苏漾没说话，贝瑶却问道：“哥哥，你下午有事吗？待会儿就把我放在车站那里，我自己可以回去。”

见苏漾没说话，又小声说道：“我就想过来告诉你我妈妈的好消息。”

苏漾愣了愣，紧接着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你们聚会不是还没想好去哪里吗？呶，我家妹妹也要去，就去游乐园吧！”

“靠！”陆然怪叫一声。

乔野瞥了眼满脸笑容的苏漾，心里闪过一丝怪异。

三个大男孩带一个小女孩。

这阵势看傻了游乐场老板。

“这是谁家的孩子？”

老板一脸警惕地询问道。

“我妹妹。”

苏漾一本正经的神色看得老板有些犹豫。

“他我姨妈家的表哥，叔叔，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贝瑶机灵地补充道。

这下老板也不好再说什么，等他们离开后还在消化着刚刚的对话。

他抬头望了望天，到底是他眼不好使还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哪有家长让几个毛头小子带一个小孩子的！

贝瑶这个下午过得很开心。

最不开心的要数陆然。

分别时他蹲在小姑娘面前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直到苏漾踢了他一屁股才慢慢起身。

但分别时陆然却从包里拿了个他最珍爱的手办送给了她。

苏漾很是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像贝瑶这样可爱的小姑娘谁不稀罕！

回去时，坐车子后面的贝瑶亲昵地偎依着苏漾，小小的孩子像是在跟童年告别，而她此刻仅能抓住的温暖却来自于毫无血缘的苏漾。

“哥哥，我以后可以过来找你吗？”

“可以呀！”

“那太好了！要是哥哥没有时间贝瑶就周末去找你，我舅舅可以送我过去。”

“小家伙，以后哥哥送你上学吧？”

贝瑶抬手抠着苏漾衣服上紧紧密密的走线，有点心动。

“可是哥哥不怕迟到吗？”

“放心，我可是苏漾！”

贝瑶圆圆的小脸瞬间笑开，“嗯，哥哥最厉害！”

苏漾想到还有一两个月自己要离开这个城市，心里不免遗憾。

扭头看了眼靠着自己快要睡着的小姑娘，突然有些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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