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那老头怎么那样看着你?”
“因为我长得好,他觉得惊为天人,然后惊呆了?”
闻言,李七郎、李二丫齐齐翻了个白眼,看着捧着脸自恋傻笑李五丫,一脸无语。
三姐弟距离马车没有多远,他们的话,老人也听到了,也听得嘴角抽搐。
蒋盛看着李五丫,心中很是不平静,像,太像了,这小姑娘那眉眼,那嘴角的两个梨涡,太像三姑娘小时候了。
想到这次被派出来的任务,蒋盛稳了稳心神,露出和蔼的笑容走向了李二丫三姐弟。
见他靠近,李二丫上前一步挡在了李五丫、李七郎面前,有些戒备的看着蒋盛:“你有什么事吗?”
蒋盛看出三人的防备,立马道:“三位小友别紧张,老夫是去叠岭关看望友人的,路上带的水喝完了,途经驿站,就想下来打点水,不是什么坏人。”
李二丫听了,没有放松戒备:“你要打水进驿站就行了。”说着,就要拉着李五丫和李七郎离开。
蒋盛连忙将人给叫住:“等一等。”
李二丫蹙眉:“你还有事?”
蒋盛尽量笑得和蔼:“老夫好久没来这边了,很多情况都不了解了,所以想找三位小友打听打听情况。”
李五丫笑出了声,看着蒋盛:“老爷爷,你要打听情况,应该进驿站问大人呀,我们还是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呢。”
李七郎认同的点着头:“就是,要问问大人去。”说着,蹙眉看着满脸带笑的蒋盛,“你别这么笑,你这样笑,看起来很不像好人,就像是......像是......”
李五丫接过话:“就像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李七郎猛点头:“对对对,就像人贩子。”
蒋盛面上的笑容一僵:“......老夫真的是好人。”语气稍显苍白。
李二丫瞪了瞪弟弟妹妹:“老爷爷,我弟弟妹妹跟你玩笑呢,你要找人打听消息还是进驿站吧,我们还有事,得回家了。”
说完,不等蒋盛反应过来,就拉着李五丫、李七郎走了。
看着三姐弟远去的背影,蒋盛有些沉默,看到驿站门口的伙计,笑着走了过去:“小哥,那三个孩子是谁家的啊?瞧着真精神。”
伙计看了一眼李二丫三个,笑道:“他们是李长森家的,李长森是叠岭关前锋营的什长,每个月拿俸禄,孩子自然养得精神了。”
听到李长森的名字,蒋盛神色振了振,见伙计是个好说话的,立马和其套起了近乎,没多久,就将天岭屯李家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
戎城。
广威将军府,蒋家。
蒋安泰看到自家夫人面色疲惫的回了房,皱眉问道:“二弟妹那边还在闹?”
蒋大夫人看了眼丈夫,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才开口:“好说歹说总算安抚住了,不过老爷......你可得给我一句实话,二弟在外是不是真的有私生子?”
闻言,蒋安泰面色一怒:“胡说什么呢,二弟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他是那种在外养私生子的人吗?”
蒋大夫人:“我也不愿相信,可是......那天我和二弟妹在街上看到的那个人和二弟长得也太像了,除了私生子,我想不到还有其他可能。”
蒋安泰沉默了。
蒋大夫人看了看丈夫,想到这些天肉眼憔悴起来的二弟妹,有些为其打抱不平:“二弟妹脾气是大了些,可对二弟也算是够知冷知热的了。”
“二弟常年住在军营,她一个人在家教养孩子、料理家事,很是不容易。二弟就算想纳妾,直接跟她说不行吗?为什么要弄出私生子来呢?”
“瞧那人的样子,年纪不比得明他们小多少,这不是明晃晃的打二弟妹的脸吗?”
蒋安泰听得烦躁:“都说了,那不是二弟的私生子。”
蒋大夫人:“不是二弟的私生子,那老爷你说,那人是谁?”
蒋安泰重重叹了口气:“你难道没听说过外甥像舅吗?”
蒋大夫人愣了:“外甥像舅?老爷,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人不是二弟的私生子,是小妹的?”
蒋安泰见自家夫人越说越离谱,脸色都青了:“你那脑子能不能不要总是想着私生子啊?”
蒋大夫人真的有些糊涂了:“可是,不是私生子,难不成还是亲生儿子?怎么还跟小妹扯上关系了,小妹......”
突然,蒋大夫人神色一震,愣愣的看着蒋安泰:“当年爹去世,小妹身怀六甲回来奔丧,恰好遇上戎城被突袭,受惊的小妹不得不在破庙提前生产......”
“后来,我听小妹说过,生正坤的时候,有个汉子抱着即将临盆的妻子过来求救,妹夫不忍,便让家中下人帮那妇人接产了,难道......”
蒋大夫人猛地看向蒋安泰,面上全是求证:“不是妾身想的那样吧?”
蒋安泰头疼的靠在了椅子上:“到底什么情况,现在我也说不清楚,我已经将蒋盛派去调查了,等他回来在说吧。”
“怎么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
蒋大夫人彻底傻眼了,原以为是二弟身行不正,在外弄出了私生子的混账事,没曾想,竟牵扯到了小姑子。
“难怪......”
“难怪什么?”
蒋大夫人看着蒋安泰:“难怪当年正茂成亲,我去京城参加婚礼,就觉得正坤和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样,你忘了,回来的时候,我还特意跟你说了。”
蒋安泰还真想不起来了,连忙问道:“都有哪些不一样?”
蒋大夫人立马道:“咱们蒋家,还有时家,都是武将世家,家里的孩子多半都喜欢舞枪弄棒,可是正坤却连弓都拉不开。”
“这也就算了,正茂几个,各个长得高大挺拔,可正坤却比他们都矮了半个头。”
“为此小妹还特别的自责,以为是生产他的时候受到惊吓,导致正坤身子骨比较弱,从小没少偏疼他。”
想到那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个高大黝黑汉子,蒋大夫人脸色十分复杂:“可如今来看,竟是孩子抱错了?!”
蒋安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一切等蒋盛回来了再说。”
几天后,蒋府管家蒋盛回来了。
一听他回来了,蒋大夫人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来了蒋安泰的书房。
蒋盛先向蒋安泰、蒋大夫人行了礼,然后就将这段时间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了两人听。
“老爷、夫人,老奴特地偷偷去瞧过那李老汉和李老太,时家的正坤四爷,眉眼都有两人的影子。”
时正坤长得像李家老两口,而李长森又长得像蒋家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当初孩子可能真的抱错了。
“对了,还有李长森的小闺女,长得特别像三姑娘小时候的模样,是个小人精。”
这话一出,蒋安泰立马想起五年前陪同荣郡王寻找天池老人时,在西宁城看到的那个小姑娘了。
随即,蒋盛开始说李家是如何对待李长森的了。
“李家对李长森很不好,李长森十三岁就进卫所当兵了。”
“前段时间,叠岭关那边的人以为李长森死在了戈壁滩,就派人去李家报丧,当天,李家就将李长森的长子李三郎上报给了卫所。”
“李家人对李长森的四个孩子也特别的不好,以为李长森不在了,直接就将他们给撵出了家门......”
随着蒋盛一桩桩细数李家苛待李长森的事,蒋安泰和蒋大夫人都气得不行。
因为受惊早产的原因,时家上下对时正坤都比较偏疼,可是李家人呢,竟那般作践李长森和他的妻小。
“这李家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蒋大夫人一脸气愤,要是自己的儿子被抱错,被李家人那样苛待,她真的要崩溃。
蒋盛也满脸认同:“可不是吗,老奴当时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真的是又气又堵。”
蒋大夫人突然皱起了眉头:“不对呀,李家人怎会如此苛待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偏心,也不该如此过分呀!”
说着,猛地看向蒋安泰。
“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李长森不是他们的儿子?那当初孩子是出差错抱错了,还是被故意给调换了?”
蒋安泰眉头拧成了疙瘩,沉默着没有说话。
蒋大夫人越想越气:“老爷,现在怎么办?要把那个孩子认回来吗?”
蒋安泰看了一眼自己夫人,良久后才开口:“这事......先不急。”
蒋大夫人想想也是,连连点头:“是不能着急,这事还得先通知小妹和妹夫一声,问问他们的看法。”
蒋安泰:“......先别告诉小妹。”
闻言,蒋大夫人和蒋盛都满脸诧异。
“为什么呀?”
蒋安泰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在妻子和老管家面前,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去年皇上加开恩科,正坤考中三甲进士,如今已经进了翰林院了。”
蒋大夫人和蒋盛一下就明白蒋安泰的意思了,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沉默。
蒋安泰看了看两人,继续道:“自从新任总督来了西北后,扶持了不少人起来,咱们家是越来越说不上话了,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蒋家就要彻底没落了。”
听到这话,蒋大夫人和蒋盛也都有些发愁。
蒋安泰叹着气:“咱们家在京城没什么有力的助力,只能靠着时家。而时家......”
“因为摄政王一案,时家一直被冷遇,加上到了妹夫这一代,伯府爵位就要被收回,要是再不好好为将来打算一番,在京城那个权利交织的地界,时家会比蒋家没落得更快。”
“如今新皇继位,选用了正坤,可见没在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了,这是时家的机会!”
“要是现在曝出正坤根本不是时家的孩子,那时家花在他身上的资源可就都白费了。”
“不管是时家,还是蒋家,都需要有人在朝堂上为我们说话,正坤进了翰林院,他就是我们的希望。”
听着这些话,蒋大夫人和蒋盛都特别的沉默。
良久后,蒋大夫人才开口:“那......李长森怎么办?”
蒋安泰叹了口气:“别怪我心狠,就算认回了他,家里也不过是多个低品武将,可是咱们家缺低品武将吗?”
这话,蒋大夫人彻底明白丈夫的意思了,心里虽不忍,可想到蒋家的情况,到底没在开口了。
蒋安泰看向蒋盛:“你去打听消息的时候,没惊动他们吧?”
蒋盛连忙摇头:“没有。”
“那就好。”蒋安泰点了下头:“也许永远不知道真相,对他们才是最好的。出去半个多月,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蒋盛想到李长森一家的情况,很是有些为其抱不平,可是老爷有了决定,他一个当奴才的,也不好说什么,弯腰退下了。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蒋安泰又开口了:“我记得叠岭关秦守备和咱们家有些交情,等会儿我写封信,你送过去,多少让他照顾点李长森。”
蒋盛立马笑着应下。
等他一走,蒋安泰便看向了蒋大夫人:“夫人会觉得为夫心狠吗?”
蒋大夫人:“.......妾身明白,老爷都是为了蒋家和时家的前程。”说着,长长的一叹,“只是要苦了那孩子了。”
蒋安泰有些沉默:“这事不能让二弟知道,二弟的性子你知道的,他要知道了这事,非得告诉小妹不可,二弟妹那边你好生安抚,别让她再提起这事。”
蒋大夫人面露犹豫:“这事......真的不和小妹说一声吗?”
蒋安泰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就先这样吧!”
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