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澜丢下这么一句，萧铭章的肩膀明显僵硬了一下。

“皇上……”

萧云澜抬手制止了他的解释，转而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的话，侄儿今年已满十六。”

“十六……”萧云澜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细雨蒙蒙，一切都浸在云雾中，看不清前路，良久，他抬手拍了拍萧铭章的肩膀，吐出一句，“后生可畏。”

姜晚凝看着萧云澜骤然黯淡下去的神色，便知他心中所想。

他十六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姜晚凝没见过，那时朝局未稳，周遭群狼环伺，他是处境应该很艰难。

听着“后生可畏”四个字，姜晚凝心里一沉，皇后的话，终究是入了他的心。

他再怎么争分夺秒，也没办法跑赢时间。

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没有皇嗣的事实！

再怎么说，萧铭章姓萧，有朝一日，若是真让他当皇帝，也总比萧氏江山旁落他姓的好。

只是，他不知此人的狼子野心，根本等不到他退位那一天。

“皇上。”她晃了晃萧云澜的衣角，她一双眼似盈着一汪水，清澈透亮。

萧云澜垂眸，看着那一汪水中自己小小的影子，好像被温柔地包裹，心中那股烦闷稍减。

“去吧，别傻站着了。”萧云澜攥住了她的手，对萧铭章说。

而后吩咐李德福，“摆驾景阳宫。”

“恭送皇上。”

萧铭章随众人躬身相送，目光却落在了二人相握的手上。

姜晚凝被萧云澜拉上轿辇，透过帘子，看见萧铭章仍杵在原地，只觉那道目光仍黏在在她身上。

那感觉如被毒蛇盯上，后背心发凉。

她脑海中不受控地浮现出一些画面，高高的楼宇中，她的手脚被精致的金锁链束缚，萧铭章嗜血的眼神，带着似怜似恨的快意，令她经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萧云澜问道，“还疼吗？”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皇上恕罪。”她胡乱说着，暗暗用力想抽回手，不料对方不仅没放手，反而将她的两只手整个包住。

“今日让你受委屈了。回头让太医好好看看，别留了疤痕。”

萧云澜说着，指腹轻柔的抚过她手背上几近干涸的血丝。

干燥温热的手掌，送来阵阵暖意，将她周身的寒意驱散。

姜晚凝没有回应他这些话，只轻声道，“谢皇上厚爱，许是下雨的缘故，妾身穿薄了。”

“是朕疏忽了。”

说着，一件披风罩了下来，将她严严实实笼在其中。

“多谢皇上。”她一说话，发觉自己声音柔弱，都不太像她了。

萧云澜却似乎很受用，眼角隐隐带着笑意，抬手拿帕子轻轻擦她额头微湿的发，“你太见外了。”

两人挨得极近，浓密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姜晚凝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两人视线交汇，对方好像在审视着她，似是想从她眼中看出点什么，笑不达底。

只一眨眼的功夫，萧云澜就坐正了身子。

一路无话。

“小主！”芸香一进门就兴奋地叽叽喳喳，“您真的要侍寝了？”

“嗯，他是这么说的。”

萧云澜没有带她去景阳宫，而是绕路将她送到栖霞阁，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了。

不知是不是她对萧铭章的反应过于明显，引起了他的不快。

下轿时，他落在她身上那意味不明的眼神，莫名令她心里有些憋闷。

她没有想到，那个萧铭章，给这个身体留下的阴影这么大，让她只看一眼，便脱离脑子条件反射般的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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