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来喝一杯。”

许言面无表情的碰杯喝掉。

“来，许言，我们也喝一杯。”

一轮下来，许言有点头晕，他知道他的这些同学对他不怀好意，他偷摸换掉了两杯白酒，还是喝下去了两杯真的。

他摆手表示不能再喝了，示意自己要吐，就往外走。

其他人都坏笑着对视，将许言酒杯里的酒换成高度数的。

夜晚的凉风，让他浑身舒适，林梓籽追在他的身后。

“许言你没事吧。”

“没事，我先回去了。”

方笑笑也追了出来。

“许言。”

林梓籽的神情落寞，看方笑笑的样子就知道她要告白，识趣的退了回去。

“你要走吗？”

“嗯。”

“我有话想跟你说。”方笑笑低着头，“我……喜欢你。”

许言怔怔的看着她。

喜欢的含义，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参悟透彻，但他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责任。

是要能担负一辈子的责任。

他认真想了想，他没有想要跟她一辈子的冲动，对她也没什么感觉。

方笑笑抬头看他，那张帅气的脸上挂上了认真的思考，她期待，她渴望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不喜欢你。”

许言诚实的回答。

方笑笑一下子红了眼睛，也许这个答案早就在他无数次没有回应里印证了，但她还是选择听最直接的答案。

许言没有安慰她，消失在夜色里。

人生需要负责，他比谁都要了解，如果不能负责到底的人生，他不想要，也不能给予。

他回到家还是吐了，火辣辣的胃部如同着了火。

温热的洗澡水，让他重新活了过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酒精让他的脑子搅成了一片浆糊，鲜红的录取通知书，被他摸了又摸。

“努力没有白费。”

他由衷的对自己嗟叹。

他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快要睡着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喂。”

他没有看是谁，直接接听。

“录取通知书拿到了吗？”

杨硕的声音懒洋洋的。

“嗯。”

“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许言吐的嗓子有点沙哑，让杨硕以为他生病了。

“没有。”

“什么时候过来？”

“开学吧。”

许言的声音飘忽，连他自己都觉得飘飘然。

“喝酒了？”

“嗯。”

“多喝点水。”

“嗯。”

许言实在头脑不清醒，嘴也不利索，说不了什么。

“明天我去你那办点事，下午走的时候带着你。”

“嗯。”

许言闭着眼睛，意识已经不清醒了，虽然他还答应着，其实根本没有听清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就觉得头晕脑胀，吃了点早餐缓和了点。

他从衣柜纸箱子里拿出一个破老年机，上面还用胶带粘了几圈。

这是他之前的手机，因为王书漫给他打电话总是听不清，而且他还没法用QQ和微信接收文件，王书漫给他打了一笔钱，命令他换个手机。

他熟练的扣开手机后盖，往里面放了一张十块钱。

破旧掉了漆的公交车，一个背着破旧绿色布包的售票员。

“十块。”

“以前不都是七块吗？”

“哟那得多以前了，要说以前，还五块呢，现在啥不贵，物价都涨了。”

“给你给你。”

许言默默听着售票员跟大妈争吵，思绪飞了。

韩老师就是坐着这辆车离开的吧，他的家在哪里呢？

噗！嗤！

车门打开，指甲陷进肉里，他抿唇走了下去。

三年没有回来，还是原来的样子。

“呵。”

许言沉默的往村里西北角走去，零星的几个老人坐在一起，交头接耳，对着许言指指点点。

他恍若未见，不受任何影响。

一座坟包孤零零的立在花生地里，上面长满杂草，没有墓碑。

许言红了眼眶，弯腰去拔坟包上的草，密密麻麻的草缠绕在他的心里，手上薅下一把，心里就多长一把。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许言从带来的黑色塑料袋里取出一个果盘，还有元宝纸钱。

烈日当空，他的后脖颈被晒得通红，面前是炙烤的火堆。

“爸妈，我考上北清了，阿姨让我报金融专业，希望我以后能去她的公司上班。”

“你们放心吧，我能照顾自己很好的。”

纸钱燃烧殆尽，他的心也趋于平静，他坐下来，他知道左边躺着的的是他父亲，右边躺着的是母亲，好像再次被父母围绕。

“你们也不喜欢这里吧，等我以后有能力了，我会带你们走，离开这里。”

周围的草将他严严实实的遮盖住，后脖颈传来阵阵刺痛，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落到地上，眼睛刺痛睁不开，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坟包上干干净净，他却忍不住想，那两双被草席裹住又漏出的脚，心里刺痛。

他站起来，轻微摇晃，缺水让他嘴唇干裂。

他苦笑，才待这么一会，就不行了吗？

“爸妈，我……可能不会经常来看你们了，我……讨厌这里。”

破旧的红砖墙，沿着墙边长满荒草，木头的大门被腐蚀虫蛀的黢黑，看起来一推就倒。

吱——

木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已经变形，索性没有连同门顶坍塌下来。

一条蛇咻的一下，钻进一米高的草丛里。

院子已经无处下脚，到处长满了荒草。

许言皱眉，将门关好，挽起袖子开始拔草。

原来哪怕一个人在家，家也不会荒芜，只要没有人，连草和动物也要来占地方。

看到蛇是怕的，但是老一辈的说过，咱这个地方的蛇都是没有毒的，这里没有毒蛇。

他是信的。

屋子里黑漆漆的，头顶掉下一撮土，床的正上方一个大洞，墙上被泡的发黑发霉，床上的被褥一样长着黑色绿色的霉菌。

他将被子晾在外面，把屋子里打扫一遍，重新恢复干净的模样。

虽然它还是破破旧旧的。

许言想着，要给床换个地方。

下意识的摸着桌子，那时候他才跟这个桌子差不多高，还不够不到桌子上的暖瓶。

母亲伸手要水，却又无可奈何。

砰！

“许言！”

小说《等天亮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