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紫雯挣扎着从梦魇醒来，发现自己想尿尿了。

她用小手拉了床头上绑着的电线绳，灯泡昏昏地亮了。

下床一看，床底下妈妈忘放了尿桶，自己还要开门去茅厕里解手。

“姐姐，姐姐。”

有点害怕，想把姐姐崔梵汐叫醒陪她去。

叫了几声，姐姐都醒不过来，崔紫雯就壮着胆子摸到门口，拉开门栓，自己去茅厕解手。

“雯雯。”

有人在院子里叫她，崔紫雯一下子听出来是爸爸的声音，雀跃着朝黑暗里闪着的一星红扑去。

“爸爸，你怎么半夜回来了？你怎么不喊妈妈开门呢？”

崔紫雯忘了自己解手的事，兴奋得叫起来。

崔忠义把指间的烟头扔地上，用脚踩灭，声音低沉：“爸爸看你们都睡着了，不想把你们叫醒，就站院子里抽烟等你们醒。

雯雯这是要去解手吗？”

崔紫雯在暗夜里重重点了一下头。

崔忠义从随身包里摸出一把手电筒递给女儿，叮嘱道：“小心点，爸爸在外边等你。”

解完手出来，崔紫雯喊崔忠义进屋去。

崔忠义把她抱起来，小声道：“爸爸要去西沟你有德伯那里一趟，你回屋睡觉好不好？”

“不好，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崔忠义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崔紫雯往西岭的崔有德家大踏步走去。

在深夜，喊开了崔有德家的大门。

崔有德和他老婆王春一听是崔忠义过来，双双都起床迎接。

崔忠义领着崔紫雯刚进到堂屋，王春就把崔紫雯拉去了东屋。

东屋生的有火堆，这时候还有带余温的灰烬，她摸着崔紫雯的小手冰凉，就带她去暖。

她料到，崔忠义半夜过来，应该是有话对崔有德说。

见王春带女儿离开，一直憋着的崔忠义流了自记事以来的第一次泪。

他没有瞒崔有德今晚发生的事，在痛苦中把事情又回忆了一遍。

“哥，我想一路了，我也不杀她不剐她，我就和她离婚。

三个女儿，我带着雯雯过。梵汐和瞳安交给她，我一个月给她们生活费。”

崔有德陷入了沉默。

事发突然，他这个能治病救人在乡里乡亲中很有名气的赤脚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事。

几分钟后，他喃喃道：“别的都没啥，就是仨孩子可怜人。

还是能不离就不离吧。”

“爸爸不离婚！爸爸不离婚！”

崔紫雯哭喊着跑进屋子，扑到崔忠义怀里，抱着他摇晃起来。

“雯雯雯雯！”

王春跑着跟进来，自责道：“我想着给雯雯打个荷包蛋吃，哪知道一扭身，这孩子跑了过来。”

崔紫雯哭起来要断气，瘦成一张纸的小身子前胸贴后背，崔忠义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心脏在发疯跳动，若是再受一点刺激，这条小命说不保真的就要命归黄泉了。

“看着雯雯过吧，这孩子将来会有出息的。从小看大，三岁至老。

将来你会享到雯雯的福。到时候就好了，熬吧。”

崔有德叹着气又把崔忠义劝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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