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后，卫怀栾脑子里全是雪人和宫萤，为了打消这番念想，他打算夜宿莺歌殿。

苏氏什么都好，长得好，歌唱的好，舞跳的也好，脾气也好，脑子也好，总之哪里都好，正是这样，卫怀栾才想去那里缓缓心情。

苏氏实在没想到大半夜卫怀栾会来自己那儿，卫怀栾到的时候正看到她散着青丝穿着薄纱罗裙在殿内翩翩起舞，由于无人通传，苏氏一直没注意，连着转了好几个圈，一直转到了卫怀栾跟前，她才恍然一惊，跪地请安。

一跪地，卫怀栾瞬间被她头上别的花吸引了。

眼熟，眼熟得很。

卫怀栾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有种明知故问的意思，卫怀栾想听听她的回答。

苏氏顺着卫怀栾的目光摸了摸耳边那朵扶桑，低头一笑，娇羞中带着一丝丝的激动。

“回王爷，是扶桑花。”

“扶桑花……”卫怀栾饶有趣味的盯着看了半天，“哪来的。”

“回王爷，是…王妃赠予妾身的……”苏氏又是一笑，更娇羞了。

为什么？

卫怀栾大大的不满，他以为这花只有他一个人有，他以为这花是宫萤折了给他一个人的，为什么苏氏这里也有，为什么？

反复询问自己为什么之余，卫怀栾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气出了莺歌殿，刚走两步又折了回去：“这花不准带了。”

“王爷……”苏氏无辜又委屈，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

卫怀栾甩袖离去，没有给她答案，为何？因为这花只有他一人可以戴！

夜里，卫怀栾辗转反侧不知几更天才入得眠，梦里是一片春光旖旎的景色，鸟儿在枝头鸣唱，碧波荡漾的池塘里鱼儿欢快的游荡，湖面上含苞待放的荷花已有蜻蜓立上，抬头望向天空，太阳散发出的炙热的光，视线立马变得模糊起来。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夏日了，梦里的卫怀栾心情突然好起来，他负手前行，微微仰头欣赏这来之不易的春色，不知不觉走到了西梅园，姹紫嫣红的合欢花朵朵绽放，在青翠欲滴的绿叶衬托下更显娇艳，就在这时，一阵阵嬉笑打闹的声音从这合欢花林深处传来，笑声清爽而悠长，卫怀栾觉得能发出这样好听笑声的女子一定有着举世无双的美貌。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想看清那女子的模样。

越是靠近那笑声，卫怀栾就越是紧张，他紧张到放慢了呼吸，睁大了双眼，终于，在林子深处果真看到了那语笑嫣然的女子，再一看，那女子正带着侍婢堆雪人……

夏天……堆雪人？

卫怀栾倏地从梦中惊醒，天近破晓，他身上的衣服几乎被冷汗湿透，卫怀栾袒露着半个胸膛走下塌，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噩梦，绝对是噩梦。

里面那样美的人和景，全被一个雪人给毁了，现在回想梦里的一切，美的太不真实了，尤其是那个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瞧着有点熟悉。

姜鹤送早茶进来的时候瞧见卫怀栾双眼下有些青黑，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于是关切道：“王爷气色不太好。”

卫怀栾洗了把脸，漱漱口，努力整理好情绪，他用及其淡然的语气和姜鹤形容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本王做噩梦了，不要说噩梦，就连梦本王都很少做。”

姜鹤微微一笑：“什么样的梦可以让王爷觉得是噩梦？”

卫怀栾停顿了片刻，抬头看着姜鹤，郑重其事道：“本王梦到了雪人。”

姜鹤听后也跟着停顿了，他偏着头，想再确认一遍：“雪…人？”

卫怀栾点头，随后就去了书房，坐在案前翻着一本厚厚的志异话本，一页还没看完就翻了下一页，一页接着一页，颇为烦躁。

他咬了咬下唇，决定出去透透气，一开门，满眼是雪。

又是雪……卫怀栾眉头紧蹙，他看到雪更烦躁了。

哐唧一摔门，又回了房间，继续翻起那话本，话本里讲的是一堆相爱的相爱的寻常夫妻在自家庭院里堆雪人的故事。

堆雪人……

卫怀栾啪的把书一合，不禁暗骂这编撰话本的人为什么要把这个故事放进去，夫妻二人堆雪人难道相当志异吗？

随后把姜鹤喊进来，叫他把这本书丢到储杂间里去。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了那个女人，她的雪人堆好了吗？

姜鹤回来的时候，看到卫怀栾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画画，许是画的太专注了，没有注意到姜鹤走过来。

凑近一看，是两个相当规则的圆形一上一下摞着，上面那个小一点，下面那个大一点，姜鹤低头的功夫，上面的圆圈被点了两个点，现在正在画点下的圆弧。

“像啊。”

被看到了……卫怀栾的手臂僵住了，笑脸只画了一半，脸色一沉，哼了一声就用树枝画花了那雪人，转身进了书房。

长白殿那边，宫萤也起了个大早带着若初去找堆雪人用的工具，比如铁锹、小铲子和小铁桶，还有要安插在雪人脸上的胡萝卜。

除了胡萝卜，东西都找了齐了。

宫萤几乎把厨房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胡萝卜，后来问了丫鬟，说是昨日姜鹤吩咐下来把府里的萝卜全扔掉。

一想到她不能做一个传统的雪人，心里的失落就像打进了石头的池塘荡起阵阵涟漪。

算了，一米八的雪人，胡萝卜做鼻子没准还小呢。

宫萤这样安慰自己，然后提着铁通扛着铁锹往回走，走回去的时候，老远就长白殿外的雪已经被清扫的差不多了。

雪呢！

宫萤惊呼：“奇了怪了闹鬼了！？”她走进了才看到有个侍卫正拿着扫帚清雪。

宫萤瞬间感觉心在滴血，这侍卫的动作也太快了，她才走开多少功夫，偌大的长白殿就几乎被扫了个干净，她腾腾两步走上去，一把扯住那个侍卫：“你扫的？”

那侍卫本来还愣了一下，但一听这惊讶的语气，他就知道王妃肯定是被自己的干净利落深深折服，于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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