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拿了温水走到包厢门口的许曼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被她打电话叫过来的周显此刻伫立在包厢之中,身姿挺拔,眉眼温淡,而她亲爱的好姐姐就那么勾了勾手指,跟个阔气富婆包夜似的,指使他过去。
许曼用两秒钟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忙伸出手势招呼着包厢里其他的男模们出去。
霎时,包厢里安静的只剩下他们二人。
周显视线略过她今天穿的这身短裙,根本盖不住任何,大半截白嫩的腿都露在外面,随着她大大咧咧的举动若隐若现着。
他解了外套披在了她的腿上,不再沉默:“这么晚出来,也不多穿点,不冷吗?”
偏偏沙发上瘫软成泥的女人才不管他,一手掀开了那件衣服,眯了眯眼, 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用得着你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
他不答反问。
“你谁啊,凭什么管我?”
“现任丈夫。”
他顿了顿,又加了句,“不是前夫。”
萧棠许是大脑思维跟不上,又吵不过他,气得耳朵都红了,憋了半天才说了句:“不用你管!”
“用不用我也管了你二十年。”
周显平静的视线盯着她,缄默片刻,才温声道:“先和我回家,其他的事等你清醒再说,听话。”
“我不回去。”
凭什么出轨的是他,现在还要一副来勉强哄人的态度来找她?
萧棠深吸了口气,随后陡然垂下了脸,抿着唇不说话。
周显搭上她的肩,轻声问道;“萧棠?”
“别碰我!”
待看清她精致的小脸上那些泪花之后,周显微微错愕,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不哭。”
女人冷不防撞进他的怀里,小声抽噎着,他眉头先是一紧,随后松了松,半蹲下在了沙发旁,将她反抱得更紧,手无措地拍着她的后背,说不上来是在干什么,只是希望她好受些。
她哭着发泄,在他身上打了又打。
夜已深更,周显抱着萧棠上车时,她又闹着不肯上,许曼见状只好开口:“姐夫,要不今晚还是让姐回我家吧。”
周显垂眼:“嗯。”
然后扶稳她的头,将她抱着放在了许曼的车后座上。
临走前,又不放心地从车窗里看了她几眼:“这些天,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都自家人……”许曼忙把头摇成拨浪鼓状,她自小就怕这位周显哥,毕竟他可是除了对萧棠之外,对谁都是那副万年不化的老冰块脸,看似温淡,实则冷漠的得很。
其实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周显对萧棠的真心。
汽车行驶出去,她从后车窗看了眼身后的男人还站在原地,不忍感叹了声。
刚要收回视线,却无意间瞟到了车后座的女人睁着眼,眼底清明。
吓得她差点一个激灵猛地刹车。
“姐,你醒了?”
萧棠抹去脸上的泪花,声音出奇的平淡:“就没喝醉。”
刚刚装着委屈在他身上发泄的那几拳,萧棠可是一点都没心疼,全部使了全劲,也算是暗暗解了口气。
只是谁能知道,看着那么壮的男人那么虚,就被她打了几下,居然还疼的倒吸凉气。
萧棠闭了闭眼,索性不再去想。
那天之后,周显两三天都没再来找过她。
但礼物和花束还是一个不少,都准时准点地送了过来。
即使周围那几个都拦着萧棠,可她还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找了个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书给他送了过去。
送至离婚协议书的当天下午一点,男人又再次出现在了电视台楼下。
这次她下去之后,带着已经签好了自己名字的离婚协议书,坐上车后,萧棠开门见山,直接将书递给了他。
周显盯着那份书上她娟秀的字体,沉默片刻,最后张了张嘴,转移话题道:“这几天你没回家,盼盼……很想你。”
萧棠一顿:“离婚的事你也该和他们说了,毕竟领了离婚证之后……还有我。”
周显眸色深沉,又道。
“我也想你。”
听见这话,萧棠心里说没感觉没触动是假的。
毕竟像周显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恐怕让人忽视会很难。
可她只看了眼时间,继续说:“净身出户那些话都是开玩笑,你别当真,财产和手里的那些房子我都已经让律师划分好了,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找律师细谈。”
萧棠其实很少用这样客气的语气去和他说话,因为总是很依赖他,会撒娇会发脾气也会互怼,但从来不会这样,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的口吻。
沉默半晌,只听他说:“财产全归你,我只有一个条件。”
萧棠一愣:“什么?”
“不离婚。”
他攥紧了手里那张离婚协议书,哑着声音,“萧棠,可不可以别用这么随意的口气和我说那个词?”
随意?
所以他就不随意?
萧棠深吸口气,心里憋闷:“你觉得我们之间还不够随意吗?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你我结婚随意,领证随意,包括你当年甩了我都很随意,甚至没有告诉我一个原因。”
她喉头哽着:“周显我不是圣人,我没有能探知你心里的能力,即使你有再多的苦衷和缘由,但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甩了我两次的渣男。”
在别人眼中,她是周显痴情多年的白月光和朱砂痣,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当年她才是真正被甩的那一个。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很多。
或许她知道周显和尹澜并没有什么,可她最赌气的是周显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她,他分明有很多解释的机会,当时,当天,包括她发送信息的那三四天。
可他一次都没有,销声匿迹了这么久,和当初一样。
现在过来挽留她,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待,他该明白的。
她说着,又故作轻快:“但咱们之间向来不都是这样吗?
你随意,我也随意,分开也敞亮一点,别让我瞧不起你。”
“我对你从来没有随意过。”
还未等萧棠回话,周显便抬手轻握住了她的手腕,盯着她半晌,像是妥协了般轻声道:“是我……是我图谋不轨,对你有所图,我敞亮不了。
你想听什么,我都和你说。”
不知为何,看着往日最是矜贵清傲的一个人,此刻却显得格外不安。
他好像很怕自己离开。
怕得有些过分。
萧棠一怔,沉默了片刻。
倏地,小然的催促电话铃声划破寂静氛围,提醒她要开始联排了,她没再看对方一眼,只说:“不需要了,协议书签好字由律师发给我就可以。”
周显敛眸。
他依旧沉默着,手下的力度没有变化。
“放手,我要走了。”
车内的气氛密闭,像是被外面的雪花压盖住了生气,沉默的不像话。
“萧棠,能不能……”他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女人,好几次都张了张嘴,却仍没了下文,最终松开了手。
趁着萧棠开门的功夫,他趁着最后的机会轻声道:“裹好衣服,外面风大。”
萧棠身形一顿,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还在原地的男人盯着她离开的身影,抬手放在窗上良久,直至那个身形消失在电视台门口之后久久,他才缓神,收回了手。
指腹间都是窗上冰寒的冷意。
能不能,别走。
能不能,别不要我。
大联排结束时,已经是傍晚八点左右,刚下场萧棠就感觉到了外面阵阵的冷风,比白天突然降了很多温度,忽而听见小然迟疑地说:“萧老师,外面下雪了,而且……周车神还在外面等您。”
下雪了?
她沉默片刻:“那么贵的车,总不会没有暖气。”
而且她已经把话都和他说明白了,他不走,和她有什么关系。
坐到化妆间卸妆时,顾诗凝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没好气道:“喂,我说你大小姐脾气犯犯也就算了,我周显哥在外面等你这么久你还不出去啊?”
她哪知道发生了什么,原以为萧棠又是大小姐脾气犯了。
萧棠缄默,忽而冷不丁问了她句:“你怎么知道就不是周显的问题?”
为什么和周显起争执,所有人都会习惯性地从她身上找原因?
顾诗凝闻言瞪大了眼,语气不可置信:“萧棠,你没有心的吗?
我周显哥这么多年有哪一点是对不起你的,他能有什么问题,你之前劈腿把他玩得那么惨,人家不是照样现在把你宠得跟个宝似的?”
劈腿?
萧棠一顿。
她什么时候劈周显腿了?
顾诗凝见她这副样子,气得简直要跺脚:“拜托,你别给我装你不知道行不行,真气死我了你个渣女!
你不要周显哥给我,我要!”
……换好衣服,萧棠下楼,果然看见了周显的车还停在楼下。
她走过去,坐上了副驾驶。
不知为何,这车里的温度还真没比外面暖和多少。
周显先是微微错愕,随即沉着的眸子浮动了下,将空调的温度升高,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酸奶泡芙放在了她手里。
“时间有点久,可能没之前好吃。”
这酸奶泡芙下午买时到现在已经六七个小时了,周显恐车内的温度过高会变质,就没怎么开暖风,所以现在泡芙的保鲜袋到她手里时,还是有些冰冰凉的。
“算了别吃了,我陪你去买新的。”
周显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清淡的神色温和不少,就连语气也不自觉变得低柔,小心翼翼地。
“饿不饿,想吃什么?”
萧棠想起刚刚顾诗凝和她说的那些话,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泡芙。
最终启唇:“你不是要解释吗?”
明明只是这句话不带任何情绪和温度,可周显闻言明显愣了好几秒,像是不可置信,最后终于扯起了唇角。
“……好。”
他简明扼要,说自己受了点小伤,不回消息是因为已经陷入昏迷,到医院之后接受缝针手术,麻醉过去,第三天才醒。
受了点小伤?
多小的伤能当场昏过去,又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天。
怪不得她那天只是捶了几拳,他就疼得一直吸气,恐怕是打到了伤口崩了线,在医院里又疗养了两天。
萧棠也顾不得其他,瞬间拧紧了眉心,就要去撩男人的衣服:“伤在哪里,我看看。”
还没动手,手腕就被男人轻轻捏住,他的呼吸近了几分:“不严重。”
他的手掌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带着温温的冰凉,简直比她的手还要再凉几分,周显像是也察觉出来,瞬间收回了手,怕会凉到她。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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