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正是自安王谋逆后便消失无踪的安王府世子,墨景湛。
各方势力掘地三尺都没找到的人,此刻就在京城里大摇大摆的出现,却没一人知晓。
墨景湛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杯盏,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随后他忽的蹙眉问道:“倘若我揍你一顿,你可会觉得疼?”
萧云澜不明所以的瞥了眼自家世子,无语道:“那得看是什么程度的揍我了。”
说完,他又如同炸毛鸡般跳了起来:“话说清楚,你凭什么揍我!小爷为了你命都快没了,你还想跟我动手?”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墨景湛嫌弃的白了他一眼,鄙夷起身:“果然你不懂。”
“我不懂?我怎么就不懂了?”
萧云澜被你不懂这三个字砸的眼冒金星,气的跳脚:“世子,你当真要蛰伏在公主府?那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
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视线瞬间扫射过来。
萧云澜头皮一紧,瞬间闭上嘴。
墨景湛不再理会萧云澜,点了点桌面上的茶盏,挑眉道:“这茶杯不错,想办法给我送去。”
“???”
天下仅此一套的茶盏,他等了三年,才一掷千金的抢到手,还没捂热乎就要送人了?
可墨景湛平日里甚少有能入眼的东西,如今他既开了口,萧云澜只能割爱。
半个时辰后,午膳已过。
墨景湛离开云楼,身形几个跳跃间,便朝着长公主府狂奔而去。
他刚从后院墙绕回前厅,就被前厅里的黎凰叫住。
“你去哪儿了?”
墨景湛心下咯噔一沉,难道他今日行踪被公主府的人察觉了?
没等他开口,厅内,黎凰手指敲着桌面,一字一句道:“本宫没有等人用膳的习惯,若再有下次……”
墨景湛松了口气。
普天之下能够跟踪他的人,只怕单手就能数过来,但长公主府却绝对没有。
想到这儿,他抬眸看向黎凰,“不会有下次。”
黎凰责备的话堵在嘴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如今午时已过,你既错过了用膳的时辰,就罚你今日不得用膳。”
说罢,她起身离开。
泠鸢跟在黎凰身后,经过他时,不悦道:“殿下特意吩咐后厨为你准备的补汤,你竟如此懈怠公主心意!”
墨景湛一怔,视线不自觉的落在厅内桌案上不曾用过的膳食,果然纹丝未动。
她在等自己?
墨景湛心中惊诧之余,又倏的一沉,看来他日后还需更加小心才是。
这边,黎凰在后花园命人将之前架起的秋千拆了,转而搬了一张软塌过来。
天光正好,她斜靠在塌上,疲倦的揉着眉心。
泠鸢坐在一旁替她剥果子,一边不解的抱怨:“殿下,奴婢不明白,那宁柒来历不明,且野性难驯,不像是甘心居于人下的人,殿下为何要留下他还对他那么好?”
她家公主可从未等过任何人一同用膳。
更何况,还一等一个时辰。
黎凰放下手,睁开眼时,眼底一片清明。
“此人气度姿容都是上乘,绝非池中之物。如若将来能为本宫所用,那本宫自是要好生待他。若不能——”
她顿了一顿,眸色一沉,一字一句道:“杀。”
“公主英明。”
泠鸢的一颗心总算是安放下来。她还以为自家公主是看上了那人的容貌。毕竟放眼京城,容貌能出顾世子左右的几乎没有。
而宁柒,不仅是容貌,就连气质也绝直接碾压顾世子。
然而,在不远处的拐角,一抹玄色身影顿在原地,随后嘲讽的勾起一抹冷笑,转瞬消失在那里。
黎凰对此毫无察觉,满脑子想的都是赐婚圣旨的事。
如今安王虽已畏罪自尽,墨景湛身为安王的养子,地位斐然,可缉捕文书放出去这么久,竟是没有半点踪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突然,黎凰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夜深人静,长公主府内,两道娇小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潜入黑夜。
整座京城,此时此刻除了花街柳巷,便只有一处灯火通明——云外楼。
此地是天底下最大的销金窟,传闻能进这里的人,富和贵缺一不可,光是一章进来的帖子都价值千金。更有传闻,邻国六皇子曾在此输掉三座金矿。
黎凰一袭男装,出现在云外楼时,整个一楼大堂里空无一人。
泠鸢抱着装满金条的箱子跟在她身后,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堂,惊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公主,这是皇宫吗?竟如此奢华!”
黎凰目光扫视一圈,何止是奢华,简直就是恍若仙境。
她扯起嘴角,朝着大堂走去。
“公子可有门帖?”
黎凰抬眸看向迎过来的年轻美人儿,眉眼间自带风情,却不是风尘女子的俗气,而是浑然天成的魅惑,处处透着危险。
黎凰莞尔,抬了抬手,泠鸢立马抱着箱子上前。
女子打开箱子,确认箱子里的银票后,态度又恭敬了三分,“公子里面请,您要的,我们云外楼都有。”
黎凰不理会女子的介绍,径直道:“我要见你们的楼主。”
“这位公子,向来只有我们楼主主动见客,他若不见……”
“所以,我要见他。”
黎凰斜眼睨了女子一眼,视线转向云外楼顶层,一字一句道:“是你拿着钱上去请他下来,还是我拿着你的脑袋,上去拜见他?”
“放肆!”女子瞬间脸色一变,怒道:“云外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你若是来闹事的,今日只怕是要横着出去了!”
黎凰挑眉,“是吗?在京城,还没有人敢跟我说放肆二字!”
“你……”
女子气的脸色铁青,还要再说什么,楼上却忽的传来男人清脆的嗓音:“柔姑,让她上来。”
只一眨眼的功夫,被称作柔姑的女子脸上怒意顿消,换上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恭敬的朝着黎凰道:“公子楼上请。”
黎凰目不斜视,仰首挺胸的上了楼。
云外楼,只要有钱,没有在这里买不到的东西。权势,消息,人命。
黎凰知道这个地方许久,今日还是头一次踏足。
顶楼格外寂静,还未走近,便能闻到屋内极其浓烈的香味儿,却不让人厌恶。那味道仿佛是开在玫瑰丛中的寒梅,冲天的冷冽刺透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黎凰不自觉的便想到宁柒,他身上的冷香与这个味道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他身上寒意太重,压住了香味。
抬脚走进去,房间内空无一人,桌面上摆着两盏新茶,似乎是在迎客。
黎凰也不着急,径直来到桌前坐下。
她刚落座,身后房门突然关上。
身后,传来方才那个男人的轻笑声,“来云外楼的客人,要么寻欢作乐,要么别有所求,专程来见在下的,阁下还是头一位。”
黎凰自顾自的端起茶饮了一口,漠然道:“因为我想要的,只有你。”
“哦?”萧云澜摇着扇子从身后走出,他戴着一张玉制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那双略显精明的眼睛,褶褶生辉,“阁下的意思是?”
闻言,黎凰放下手中茶盏,这才看向萧云澜,回道:“我要与你赌一局,就赌你从此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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