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大会进行的如火如荼，托这“唐公子”的到来，节目精彩了许多。

“两位姐姐，这位便是唐家公子？”

褚晚笑着问身边的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听她嘴甜，心下高兴。

藕色衣裙的女子说道：“听妹妹声音不像勉县人，恐怕有所不知，这唐家公子可是勉县许多姑娘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呢，是不是呀小玉……”

说完还撞了撞身边的蓝色衣裙的女子，蓝衣女子娇羞的低下头。

“唐公子是唐老爷的独子，都说他是下一任县令呢，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而且听说他俊俏的很，对女子也温柔，但至今不曾婚配。”

“这样啊……”褚晚懂了似的点头，“这么一说，这唐公子真是个……顶好的男子。”

“妹妹你也这么觉得呀，哈哈哈……”

“听说这唐公子好武艺？”

“武艺吗？”蓝衣女子声音细小，“未曾听说过，唐公子身子不大好，倒是爱看别人舞剑。”

看来没错。

“多谢二位姐姐。”

“姑娘。”

是苏姑娘，她此时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姑娘，借一步说话。”

褚晚对那两个姑娘道：“妹妹先失陪。”

苏姑娘和褚晚缓缓走着：“姑娘，你说的不错，我已经都知道了。”

苏姑娘清冷的声音中夹杂失落。

“我与云含都是先生的学生，先生常教导我们说，虽为女子，也要行君子之事。

此次她随我一同来乞巧大会，是见她最近精进颇多，又求我带她来，我想带她来见见世面也不错，居然……

今日只因嫉妒我，便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是我没想到的。”

“苏姑娘，人有不同，不必难过。”

苏姑娘叹气：“姑娘见笑。我原先只当她性情顽劣，但本性是不坏的……也是我的错，作为师姐，没能教导好她……

姑娘料事如神，来自江南的才女这么多，你竟能一眼看穿云含。”

“苏姑娘言重，我从未说过是谁。”褚晚微笑。

其实她当时在赌。

那时见那江南才女与婢女说话是江南口音，隐约听到什么“师姐”一类的，又与这苏姑娘穿的衣服十分相像。

那怪异的表情，她曾在一位故人脸上见过。

那叫幸灾乐祸。

“还是得多谢姑娘告诉我。君子一言，之前答应姑娘的，我一定尽心竭力。姑娘说的，也定要做到，我从不为俗人而奏。”

“那就有劳苏姑娘了。”

另一边。

唐公子此刻已经入座，指节敲着茶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大人，你说方才那红衣女子……”一个作侍从打扮的男子俯身在唐公子耳边。

“你去打听打听。”

“属下明白。”

台上又一个姑娘表演完，台下一片掌声。

看清下一个上台的人，众人都很诧异。

这青衣女子正是第一个上台的苏姑娘。此刻见她抱着一台琴，议论声又变大了。

“苏姑娘这是要抚琴吗……”

“她不是早就绝弦了吗……”

“师姐……”台下云含一脸不可置信。

从不肯抚琴的师姐，哪怕是对她——最喜爱的师妹，也从不肯弹一指。

她竟……为一名陌生女子抚琴？！

褚晚要苏姑娘做的事，就是为她伴奏。

细指轻抚，一段绵长好似细流的音调从琴上传出，在场的人都突然安静下来。

褚晚有些吃惊，当时请苏姑娘帮忙伴奏，本想只要曲能成调便可，没想到她弹得如此之好。

众人还未从惊讶之中缓过神来，又见一袭红衣从高台上轻盈而下，恍若仙人从天而降。

褚晚早有准备，但此刻还是心跳的厉害。

脚尖踮地，短剑出手，伴着流水般的琴音，剑光璀璨，衣袂飘然，惊为天人。

出剑有力，收放自如；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此为剑舞。

琴声与舞姿交相辉映，美轮美奂。

众人都屏住呼吸，台上女子侧身转腕，剑尖挑起面纱一角将其扯落。

黛眉朱唇，美目盼兮，让在座所有女子都逊色几分。

唐公子盯着台上那旋转的身影，抿了一口茶。

“大人，我已问过，消息不多，多处也都对不上。”

唐公子沉吟，放下茶盏，眼神深邃无波。

“要不要属下直接……”做侍从打扮的男人抬手轻拍在耳后。

“不必。”

本只是来办事，却碰上这场好戏，怎能不看？

唐公子叫来一个小厮，给了他一包银子。

小厮哪见过这么多钱，说话都不利索了：“多谢唐公公公子……不知公子子子有何吩咐？”

“等台上这红衣姑娘下台了，说本公子有请，邀她福盈楼二楼一叙。”

小厮连连应下。

台下褚晚看的一清二楚。她收回目光，嘴角漾起一抹笑。

短剑入鞘，褚晚勾起面纱挂回脸上，对苏姑娘说了一句话，就下了台。

众人回过神来，在一瞬间爆发了如雷鸣一般的掌声和叫好声，久不能平息。

苏姑娘抱着琴追下台去，已经不见那抹红色。

“此曲只应天上有。”

这是方才褚晚对苏姑娘说的。

她走以后，她以为再没人能读懂她的琴音，直到褚晚说出了与那人一样的话。苏姑娘的眼眶湿润。

福盈楼后院。

褚晚披上外衣，夏瑾正在等她。

“小姐，您方才真是太美了！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褚晚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东西呢？”

“给您备好了。”夏瑾将一把匕首递给褚晚。

果不其然，那个小厮追着她到了后院，点头哈腰：“小姐，唐家唐公子邀您到二楼一叙。”

褚晚转头，佯装惊讶和羞涩：“啊？唐家公子？为何要叫我去？”

小厮满脸堆笑，压低声音：“恭喜小姐，也许……”

褚晚耳尖发红，慌张地拽了一下衣裙：“夏瑾，你看看我现在如何？”

夏瑾有点迷茫，但只要顺着小姐的意思就行。

“小姐美得很。”

褚晚娇羞一笑，跟着小厮就走，转头对夏瑾使了个眼色。

褚晚因为一曲剑舞惊艳了所有人，所有节目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就没有人再上台了。

众人纷纷猜测这红衣女子的来历，有人说是京城的大户小姐，有人说是江湖中人，最离谱的莫过于说是女妖……

“女妖”此时跟着小厮从后院绕到了二楼，门口一个带剑的冷脸侍卫抬手将她拦下。

“见我家公子不可带刀剑。”

褚晚眉眼弯弯，知道他说的是她跳舞时所用短剑，她立刻将短剑递给他。

“请。”

推开房门，茶香氤氲。

房间中间摆着一张桌案，唐公子坐在一侧添了一杯茶，却不看她。

“姑娘来了。”

褚晚欣然入座。

“不知公子找小女有何事？”

“今日一见姑娘舞姿，令人实在难忘。”说是夸奖，可他声调慵懒，毫无夸赞之意。

褚晚眉毛微挑。

“那公子觉得，小女那把剑如何？”

唐公子捏着茶盏的指节一顿，随即笑了笑：“好剑。”

褚晚面纱后的唇角翘起。

“那公子，觉得这把如何——”

刹那间，一把匕首就已抵到唐公子的脖颈处。

“别动。”

褚晚的声调顿时冷了几分，和刚才那小女子般忸怩的样子完全不同。

唐公子轻笑。

“说了别动。”褚晚手上用了几分力度，刀刃钳进皮肤几分，血珠滚落，“你不是唐公子。”

“唐公子”只是微笑：“姑娘聪明，在下佩服。不过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唐家公子身体不好，你来时却健步如飞，此为一；

唐家公子好武喜剑，你方才只说我舞姿，也不评价我的剑，此为二；

唐家世代为在勉县为官，你却讲官腔，此为三。”

“自愧不如，唐公子”手指挡住刀刃，“不过姑娘这是打算杀了我吗？”

褚晚冷哼：“我的目标本不是你，但你扮的了唐公子，还能拿到他的玉佩，你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我要与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唐公子”兴致盎然。

“既然你此刻是‘唐家公子’，那干脆就做唐家公子。

我要你，以唐家公子的身份把这件事捅出去，闹得越大越好。”

“哦？如何捅出去？”

“就说你遭人袭击，此人疑似尹王府中人。”

“尹王府……唐公子”慢慢读着这三个字，笑意盈盈。

“尹王，是不久前那个被下狱后畏罪自尽的异姓王？”

褚晚瞳孔猛的一缩。

“你——”

“好了姑娘，请回吧。唐公子”笑意突然敛去，声音提高几分，门外闯进三个侍卫，拔出佩剑就刺了过来。

褚晚一晃，轻盈转身破窗而出，身形隐没在了黑夜中。

“别追了。”

“唐公子”慢慢喝着杯子里剩下的茶水，才拿出帕子擦了擦脖子。

那侍从打扮的侍卫三步做两步到他身边跪下。

“大人，您受伤了……是属下护卫不力，罪该万死。”

“回京再领罚。”

“是。”

侍卫向大开的窗户看去。

“那女子果然是……”

“嗯，十有八九。”

“此女如此胆大包天，还刺伤大人，更是罪上加罪，不如让属下将她擒回来，由大人处置。”

“唐公子”挑眉：“皇上找她，我哪有扣下的道理。”

侍卫有点不懂自家大人了。

“如若大人想要这人，就算是陛下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唐公子”打断他。

没想到这尹王嫡女如此有趣，倒是和他听到的有所不同。

“唐公子”又喝了一口茶，笑容灿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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