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多长时间了？”

男大夫拿出测量过的体温计，先是看了眼度数张口询问道。

乔悦在外面吹了点冷风，意识清晰不少。起码可以准确回答医生的询问。

然而不论多大年纪，人都会对医生老师之类的职业莫名畏惧。

于是她将双腿合并到一起，手掌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上。坐姿老实又板正，看的旁边唐琳舒爽不已。

“差不多三天了。”

医生抬头看了眼，在瞄过唐琳手里握着的巨大地瓜时顿了顿，随即将目光放在乔悦身上。

不咸不淡地说了了几句后，医生状似无意的询问。

“手怎么了？”

手？啊！

乔悦脑子混浆浆的，手指反射性的摩擦创可贴的外皮。依旧是粗糙的质感，今天她包了一个纯黑色的创可贴，是她买的创可贴中唯一没有卡通图案的。

不知道为什么，医生明明只是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她迟迟难以说出口。

“手。。。不小心划了道口子。”

唐琳在旁边很惊讶：“还没好啊？都好几天了吧？你打算把你买的这些巨丑的创可贴全用完？”

“嗯。。。。”

乔悦勉强扯了扯嘴角。

如果是平时，她已经一记铁拳砸到唐琳头上了。今天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其他什么缘故莫名提不起精神。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安静的看了两人一眼，等到唐琳咋呼完才默默递过来张单子。

乔悦茫然接过。

“去做个检查吧。”

内心忽然生出微弱的抵抗情绪。

“什。。什么检查？我不就是发个烧吗？”

医生放下手中的笔，然后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体态和表情没有丝毫异样。

“别担心，就是普通的血常规检查。”

心中的不安因为医生淡然的态度有所缓解，乔悦抿了抿嘴，在唐琳的陪同下拿着单子缓慢的走了。

等待，漫长的等待。为什么时间能过的这么缓慢。

今天周三，医院人很多。可明明人这么多，大家都好像没什么话说。沉默席卷着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每个人的鼻腔内。

突然给人种压抑的感觉。

不远处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头手里握着一沓纸质单子来回踱步。不时注视着某个诊室的门。

在那张被晒得棕黑色的脸上两只眼睛略显混浊。

他应该年纪很大了。

乔悦想。

头发好白，胡子也都白了。眼角皱纹不少。手上的皮肤干瘪暗沉像是枯了的木树枝。仔细看还总是微微颤抖。

乔悦看的聚精会神，甚至连唐琳在叫她都没发现。

“乔。。乔悦！”

突然被惊醒，乔悦慌张的去看发出声音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神色担忧的唐琳。

唐琳靠近她，对她的反应很不解。她隐约在乔悦额头上看到了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你。。。。”

欲言又止后还是没忍住说：“你今天，有点不太对。还是不舒服吗？”说罢，伸手想去替她擦汗。

乔悦双眼瞪圆，“刷”的一下站起身。往后退了一大步。表情略带惊恐僵持住了。

面对唐琳的愕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深吸口气，稍微往前挪动后才若无其事擦去头上的汗问道：“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有点敏感。怎么了？”

“哦，没事。。。。我就是想跟你说结果出来了。”

唐琳干巴巴的说，刚才乔悦的反应属实吓到她了。

“结果？哦哦，对，结果。走吧。”

取结果的地方离这不算远，也就不到二十米。只是路过一个拐角处时，乔悦又看见了刚才的老头。他等的人从刚才一排诊室中的其中一个出来了。是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 手上同样握着一沓检查单子。老头迫不及待的迎上去，脸上都是焦急。只两句话的功夫，两个同样瘦弱的老人就抱在了一起。眼泪从那他们同样混浊的眼睛里流出来。看样子好像还在呜咽着说些什么，可是距离太远了，乔悦听不清。

就像现在，和她面对面的医生手里拿着检查单，嘴巴虽然在不停开合。可是乔悦早已放空了的脑袋中，完全反应不过来医生说了什么。

她看着那副被向上推了无数次的眼镜框，连喉咙都干涩了。

一定是距离太远了，不然怎么听不清呢？

医生宣布了结果，唐琳猛地回头看她，唯独乔悦过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僵硬的微笑着，比哭还难看。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与哽咽。

“您说什么？艾。。。滋？”

诊室外面的椅子上

“乔。。乔你。。”

唐琳不知道应该怎么把安慰的话说出口。

你还好吗？你咋得的？没事，不就是艾滋吗！这几句话说出口自己都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与唐琳的慌张相比之前一直恐惧的乔悦反而变得安静异常。

她低垂着头，头发零散的散落下来。在脸上形成一片阴影。

看见唐琳坐立不安的样子，乔悦有些好笑。对方从自己确诊以来毫不避讳也让她心升腾起暖意，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唐琳感到莫名惶恐，只能无限度的降低自己动作的声音。眼神不住的瞟向她的老板兼朋友。有些话到了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放心吧，我没事。哈。”乔悦只觉得这个场面有点好笑，于是就真的笑出来。而且越笑越大声。

完了完了，乔乔疯了！唐琳绝望的握紧手中的地瓜瑟瑟发抖，仿佛那是她的保命符。环顾四周一圈已经有不少人察觉到异样把目光对准她们。好在乔悦没疯多久。没过一会就镇定下来。

不知道是对着谁说：“我没做过。”

唐琳从来对她有着坚定的信任，俩人从大学开始就是室友。乔悦是什么样的人她自己长了眼睛会看。脑海突然灵光闪过，她忽然想起了一个有嫌疑的人。

“乔乔，会不会是李青？”

听见这个名字，乔悦猛地抬头看向唐琳，吓得唐琳一哆嗦。

她皱着眉，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

“李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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