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声动，宫殿内觥筹交错。

元清月本想早早退席，并不曾听清席上交谈，只是在和妃嫔们嬉笑间隙，余光突然瞥见席间似有一少年向父皇行礼，这才重新端坐。

她离得远，方才又被喂着喝了些酒，眼前并不明朗，眯了眯眼，只见得此少年身高七尺，身着云水蓝雨花锦窄袖袍，墨发高高束成马尾。

“铃儿，这蓝袍少年是哪家的公子？”元清月扯扯身旁的宫女，附耳问道。

铃儿方才忙着为她整理裙装，听的并不真切，只道：“回公主，那少年声音温润，不似其他武将浑厚，奴婢瞧着，应该是李将军麾下的将士。”

元清月本是要走的，这下也不着急了，吩咐铃儿看看自己的发簪有没有摆正，重新与和身边人交谈起来，偶尔向下方看几眼，见那少年身姿挺拔，不似其他武将放纵。

李归云随军多年，又是裨将之职，她能敏锐地感受到有一道目光时不时向她看来，不似周帝那般威严锐利，倒像是偷偷观察。

她微微侧头，与殿上的元清月正好对视，她对后宫不了解，但看那未出阁少女的打扮，也知道这就是周帝的小女儿，虽同为女子，年纪相仿，可元清月长在深宫，眼神懵懂，与自己截然不同。

她出于礼貌微微颔首，嘴角是恰到好处的笑意。

次日，周帝召李玄靖携李归云进宫面圣。

几年前，李归云就已听说，朝中重修九野司，作为间客机构培养，今日听周帝所言，才知道九野司这几年不断革新，已有了较为全面的职能部门，世家大族将族中出色子弟送进九野司培养，对民间能人异士也放宽入司要求，力图求贤。

此时，北方战事已停，李玄靖可留在京中，李归云自然也住在将军府中。

周帝的意思是，令李归云入九野司，不仅与其他子弟一同学习，同时肩负教导公主的担子。

宫中女史虽然不少，但如李归云一般年纪，又有些身手的却是少有。公主年纪尚小，平日里只学深宫的规矩礼仪，乱世中怎能自立。

周帝提起元清月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不忍，身为皇帝，他最清楚当下局势，皇家的女儿，大多是巩固权势的棋子，已经有两个女儿被他指婚了世家大族的好夫家。

他宠爱这个小女儿，却不知道还有什么路可以让她走。

他要对自己的子女负责，可他也是天下人的皇帝，也要为天下负责，以后的路，还得元清月自己走。

“叔墨，朕就将阿月交与归云了，”周帝走到李玄靖身前，拍着他的肩膀，“她是朕最小的孩子，朕希望她可以快速成长……”

李玄靖心里一震，他与周帝是少年旧识，上一次周帝唤他的字，还是八年前他出发去北漠，临出城门的时候。

不待李玄靖作反应，一旁的李归云已先行朗声应下。

“末将接旨，定不辱圣恩！”李归云一拂下摆，抱拳跪下。

她要在京都站稳脚跟，入九野司是最好的选择，昨日一见，公主娇憨，当下确实是需要教导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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