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欢欢突然有点儿心虚，不自觉地躲避着宋柠的视线，偏偏傅谨年开了口。
“那宋小姐，请吧。”他眼尾微挑，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薄唇一掀，识趣的员工立马就命人去准备好了东西。
仿佛这个坑他早已经挖好，就等着她这一跳。
宋柠拧了拧眉，只觉得被傅谨年摆了一道，看向男人的视线也不由得凌厉了起来，“傅总，这一次，我可是要收费的。”
她的手艺可值钱得很，哪里能让傅谨年白嫖？
“你尽管雕，傅氏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恐怕是第一次有人跟自己讨价还价，傅谨年微愣，脸上闪过一丝戏谑，好整以睱地盯着宋柠，脸上的冰霜化掉，唇边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雕得好，还不又挂到沉玉阁里出售，他这个生意人不可能亏本。
倒是宋柠这个女人，看着冷冷清清，高洁无瑕，没相到这么财迷。
思及此，他不由得低眸轻笑。
姜晔也愣了，跟在傅谨年身边这么些年，以往就算是笑，也让人恐惧得很，从来没看到过他们的傅总笑得这么春风得意。
他挥了挥手，示意员工将东西摆到位置上，看向宋柠的眼神也变得欣赏起来，“宋小姐，请。”
这里是公司，不好将宋柠的身份太过明示，姜晔识趣地将“少夫人”改为了宋小姐。
这一次，端上来的是一块上好的玉块。
宋柠也不扭捏，既然开了口，那她也就大大方方。
重新在座位上坐下，抬眸朝着岳欢欢一瞥，冷声道：“这回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岳欢欢被盯得一怯，脚下情不自禁退了一下，脸色惨白惨白，一双眼睛里充满着恨意。
宋柠这么自信，她突然就没有把握了，想到考试那一茬风波，余热还没散去，自己到现在还被同学们指指点点，才靠着被邀请进傅氏挽回点面子，这会儿，又得在宋柠身上栽倒？
她十分不甘。
凭什么一个土包子，处处让自己碰壁。
“不……不用了。”岳欢欢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每一个人的视线都让她如芒在背，她不想将面子丢得一干二净，只能不甘心地咬牙想要拒绝，“只不过是一个面试，这么一来费时费力，我信你就是。”
站在岳欢欢这边的张主管，见她无缘无故退让得这么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宋柠，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宋柠不简单，岳欢欢肯定在她身上裁过跟头。
不然，岳欢欢怎么看起来这么小心翼翼？
再看看傅谨看盯着宋柠的视线，他顿时不安起来。
难道自己押错宝了？
“这里还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的。”宋柠轻睨一眼岳欢欢，反唇相讥，心里俨然已经不悦。
任谁被这样质疑，还不止一次，再没有脾气的人也该翻脸了。
话落，她转眸看向傅谨年，意有所指。
傅谨年淡定与她相视，试图从她眼里看出些别样的情绪来，可惜，他失望了。
莫名的，觉得心里一阵失落。
岳欢欢被堵得哑口无言，小心翼翼地朝傅谨年看去，看他的目光全在宋柠身上，牙咬得更紧了。
宋柠没留意大家的心思，坐下来就进入了状态，双手灵活地运用着工具，玉上面很快就初具雏形，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速度太快了。
只见她双手不停忙碌，不多一会，玉块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次雕刻都恰到好处，精巧流畅的线条，任谁看了都忍不住称赞。
岳欢欢的脸色更白了，求助似地朝傅谨年投去视线，却得不到他半分眼神。
他正看着宋柠，看得专注。
她攥紧了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
宋柠没让大家久等，很快，她手里的玉就变成了一件精巧亮眼的艺术品。
傅谨年虽然早有准备，但拿到手的那一刻，他还是被惊艳了。
栩栩如生，自成一派，巧夺天工。
这些词统统不足以形容，傅谨年看向宋柠的双眼变得好奇，这个女人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有点意思。
她简历上说的是玉匠神手的徒弟，到这一刻，他完全相信。
“傅总觉得值多少钱就付多少钱。”宋柠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对傅谨年说的，她清清亮亮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可她脸上却淡定自若，丝毫没有怯意，高扬着的脸自信张扬。
这是她应得的，何况动手前就声明过了，这并不免费。
谁叫她现在缺钱缺得紧呢？
可傅谨年却不紧不慢，他盯着宋柠看了好一会，瞳孔如墨，让人猜不透，“钱我当然会付，但是我肯定压价，我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宋柠点头。
这她理解，却又忍不住追问：“什么时候付款？”
傅谨年肯定是个识货的，肯定不会给少。
她朝岳欢欢扫了一眼，见她脸色不太好，不禁有些奇怪，却也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劳动报酬。
就算这次面试失败，那她也没白来一趟。
傅谨年凑向姜晔，低声交待了一番，这才抬眸看向身旁的张主管，“张主管，宋小姐可直接聘用。”
闻言，岳欢欢双眼灰败，整个人颓废不堪，咬牙切齿地狠盯向宋柠，内心的不甘膨胀到极至。
自从宋柠出现，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就毁于一旦，到现在，连渣都不剩了。
这个仇，她非报不可！
“那……那岳小姐……”张主管已满头大汗，不敢再胡乱猜测傅谨年的心思，结结巴巴地想要问个结果。
岳欢欢整颗心被高高悬起。
可傅谨年只是沉凝着不说话，许久，才堪堪回了几个字，“岳小姐作为一名学生，还行。”
张主管松了口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多会，姜晔恭恭敬敬地给宋柠拿了张支票，让岳欢欢更加恼火。
倒是宋柠看着递过来的支票，默默数了数上面的数字，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岳欢欢那张脸看起来也顺眼了，她毫无负担地将支票收下，双眼亮得耀眼，看向傅谨年时，唇边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傅总真识货。”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脆悦耳，有着专属于少女的青春活力，听得人心情愉悦。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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