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月刚想跟出去，却被叫住。

“哪儿去！”声音不似询问，不容置疑。

沈清墨心中嗤笑：当他是瞎了吗？进来看到他在就想溜。他就这么不待见吗？

“窝呢？”

“啊……在西厢房，哦我去拿嗷。”略带讨好的娇憨，藏不住的那一丝害怕的眼神，像只充满戒备的小奶猫随时能抓他一爪子。

白芨很有眼力见地小跑过去拿来刚缝制好的小狼窝递到自家姑娘手上。

沈倾月接过烫手山芋，以极小的步伐挪到沈清墨面前，放下软塌塌的狼窝，倾腰欲去抱小狼，不曾想沈清墨也伸手过来抱小狼，大手覆盖住了柔软小手，沈倾月本能想缩回去，却被大手握住。

沈倾月被大手里的薄茧糙到，整个人颤栗了一下。落在沈清墨的眼里，以为她是害怕，赶紧放开手。

而沈倾月想缩回手用力过猛向后仰去。沈清墨放开小狼神手一拉，又用力太大，沈倾月迎头撞上沈清墨的胸膛。

“啊！好痛！呜呜呜……”眼泪不受控的掉了下来，还有止不住的鼻血。沈清墨一下慌了神，左手托着她的腰，右手轻抚她额头，让她微微仰头。

沈倾月泪眼汪汪地看着沈清墨手忙脚乱的样子，还从未见过他这么不淡定神情。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四岁那年……

四岁那年，小小的沈倾月蹦蹦跳跳地来到隔壁院子，想把刚吃到的那个好好吃的糕点送给大哥哥。大哥哥最好了，每次出门都带零嘴和小玩意给她。

她想给他一个惊喜，脚步轻轻地跨进院门，正好看到大哥哥抱着母亲的爱宠黑狸，轻柔地抚摸着。正奇怪母亲的爱宠怎么会在这里，只见大哥哥瞬间变脸，尽显阴鸷狠毒，手指一收，黑狸的头耷拉了下来，随即一抛，空中划出弧线，黑狸像烂泥一样匍糊在地，血汁四溅。

沈倾月惊恐后退，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不是她大哥哥，她要逃，不想刚退两步被门槛绊倒，一屁股坐地上，放糕点的盆子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那人猛地回头，表情顷刻间变成温和模样，向她走来，伸手把她从地上撩起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缓缓摩挲至脖颈，恐惧感漫延全身，下一刻就要掐死她了……

是奶嬷嬷救了她，奶嬷嬷一路小跑过来，诚惶诚恐道：“二小姐原来在这，是老奴疏忽了，才找到这儿。”

“没有下次。”冷脸寒光。

奶嬷嬷赶紧接过小人儿，转身回了院子，一边给她擦脸一边絮絮叨叨：“奶嬷嬷老了，腿脚不灵光了。”

沈倾月脑子里满是大哥哥那阴鸷嗜血的冷笑和黑狸落地四溅的血。夜里发起了高烧，病了三天。醒来发现奶嬷嬷已不在，新来的嬷嬷说奶嬷嬷老了，回老家养老去了。

大哥哥也出远门了。

沈倾月花了大半年时间才逐渐淡忘，但那种恐惧感却深深地刻在了身体里。

沈清墨看着怀里的人儿瞪着大眼睛看他的眼神里充满着讨好，还有一丝害怕。想来是自己失态惊着她了，于是改变手势往上揉了揉她乌湫湫的发顶。

白芨及时挤了毛巾递了过来，沈清墨一手接过毛巾轻轻擦拭，如若珍宝。

大哥哥这是要干嘛？箍紧的腰身迫使沈倾月的脸退无可退地对着沈清墨，温热的气息喷撒在她脸上，那万年不化的冰刀脸慢慢变得温和，竟出现了丝丝宠溺的柔情，专注的眼神缓缓靠近，隐约倒映出沈倾月惊恐的表情。

沈倾月一个激灵抬手一挥，“啪”地一声，一巴掌打在了沈清墨的脸上。

空气凝结。

一张树叶划了个优美的弧度缓缓落地。丫鬟小斯们惊得不知挪步，忘了喘气。

沈倾月心沉冰湖，恍惚又看到了黑狸的头，血汁四溅。

沈清墨明显地顿了一下。

他这是被打了？

看着那双小手柔若无骨，粉粉糯糯。想发个脾气应应景都发不出来，只得悻悻地转身离开。

沈倾月疑惑不已，就这样走了？不掐死她吗？还是以后再掐？

第二天，去祖母院子里请安没看到大哥哥。沈倾月暗暗松了口气。

沈语雪忽闪着大大的杏眼，好奇地问：“大哥哥怎地没来吗？”

沈婉柔撇撇嘴：“皇上宣大哥哥进宫了。”

李氏拿出一份花香四溢的帖子：“皇后娘娘办了个赏花宴，明儿个婉柔带着妹妹们去一趟吧。”

皇后娘娘办的赏花宴，礼当得去。京城未婚配的世家贵女们都会去。因为很明显这是给几位皇子相看的选妃宴。

李氏不待见这样的相看，更不稀罕女儿入皇家，但又不能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沈婉柔也不想去，嫁给皇子有什么好的，侧妃小妾一大堆，糟心死了。沈语雪觉得去不去无所谓，反正这世上也找不到能超过大哥哥的人。沈倾月还没反应过来，心想着等下万一见到大哥哥了该是怎样的表现才能化解那一巴掌，平安度过。

虽说都不想去赏花宴，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晌午就送来了头面服饰。

李霜华嘴上说着不要太显了，可东西却是往最贵了出。

姐妹三个这次都很有默契的往低了挑，还是尽显低奢华贵。随便一条丝帕都是软烟罗绣金丝，艳丽奢华。走到哪儿都是自带金光，明艳灿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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