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回桌前，撑着脸发呆，殿内的一应陈设都透着一种破败感，让人看了心烦。

“吱呀”一声，门开了，月清沉惊喜地回头看，却是若春端着水进来了，而她进来之后，门又立马被关上。

“公主，您先洗漱，一会儿奴婢给您端早膳。”

“不吃了，没胃口。”月清沉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把，只觉得早被贺兰衍气饱了，“贺兰衍真是个狗男人，恩将仇报！”

“公主？”若春小心翼翼地搭话。

月清沉被打开话匣子，对贺兰衍的不满便疯狂输出：“你说说这叫什么事？以前他还在明月国的时候，我没少给他送东西，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是只大白眼狼。”

这是原身对贺兰衍还残留着一些记忆。

她气鼓鼓的，任由若春给她梳妆：“昨天晚上明明说睡在静妃那里，结果大半夜又跑过来扰人清梦，一睡醒就看见他站在床边，真要给他吓出心脏病！”

月清沉现在说起来还心有余悸：“以后我睡觉你可得把门窗关严实了，谁都不许进来。一大早上又禁足我，真是小肚鸡肠。”

这边月清沉嘟嘟囔囔地数落贺兰衍的不是，另一边正在朝堂上的贺兰衍直接将奏折摔到地上，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朝臣一看这架势，也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还有何事要奏？”贺兰衍扫视一圈，威压直接向站着的大臣们压过去，一人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臣有事启奏。”

“讲。”

“陛下，您迎娶明月国公主已然去了小半国库，今年这赋税……是否要加征？”

“这点小事也要拿来问孤王？孤王看你这户部侍郎整日只需翻阅账本，再拿来问孤王如何是好便是了，索性连户部的东西孤王一并看了，还要你户部作甚？”贺兰衍黑了脸，“想法子再递道折子不会？”

“微臣不敢。”户部侍郎乖乖闭嘴。

有前车之鉴，接下来的大臣都不敢再奏，贺兰衍也就退了朝。

他刚回到宣平殿，萧静和早已等候在内，见他进来，按规矩行过礼，才道：“昨儿个陛下半夜时分便走了，臣妾擅自便来了，熬了山药粥，给您补补精神，清清火气。”

“你知道了？”贺兰衍落座，皱眉。

“那边一早闹将起来，哪有不知道的呢。”萧静和这话说得委婉，实则给贺兰衍上眼药，直指月清沉，“明月国的公主自然是尊贵些，傲气也是难免的，过些日子也便好了，您何苦动气。”

萧静和舀了一篇粥，吹了吹，递到贺兰衍唇边：“您对月氏公主相敬如宾，教明月国挑不出错处来就好，不必委屈自个儿。”

贺兰衍不领她这份情，自己拿过勺子自顾自地喝起来，萧静和尴尬地放下勺子。

“不必操心了，顾好你自己。”他的声音冷冷的，萧静和一贯柔顺，应了声是，心思却转了起来。

相敬如宾？若是以前的‘小宫女’，他自然做得到，现在的月清沉，不配。

他在明月国做质子那十年，无时无刻不筹谋着要离开，月清沉假扮小宫女，刻意接近他，偏他天真，从来不曾怀疑过月清沉的身份，更想要将她一同带回楚西国。

可怜他一片真心错付，若不是错信了月清沉，他也不至于折损大半手下，最后在月天明手下俯首臣称，才得以有一线生机。谁能想到月清沉居然是奸细！

月清沉同他的初见还历历在目，但他死里逃生那一夜，以及昨夜月清沉的反应，提醒着他曾经的感情有多么可笑。

“陛下。”贺兰衍的贴身奴才高阳上前一步，“用过早膳，您该带王后娘娘去看望太后了。慈喜宫来人请您了。”

“知道了。”贺兰衍收起自己的情绪，“吩咐那边，让王后先去母后宫门前等着，孤王随后就到。”

高阳领了吩咐下去，贺兰衍却慢吞吞地喝着粥，一旁的萧静和看破不说破，他这是要给月清沉下马威。

月清沉接到吩咐，同若春一路走去慈喜宫——贺兰衍根本没给她安排轿辇，走得她气喘吁吁。

她到了宫门前，贺兰衍又姗姗来迟，害她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好半天，她心里早把贺兰衍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表面上还是要装样子：“陛下。”

谁让她昨晚给了贺兰衍一巴掌，自己惹的祸，跪着也要解决完。

“进去吧。”贺兰衍多余的一眼都不曾给予，直接进了慈喜宫，月清沉勉强撑起的笑容瞬间垮掉，深呼吸几口，告诉自己不和狗男人计较，赶忙跟了上去。

大抵是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吧。

这贺兰衍除了在明月国接自己回来时才有笑容外，其余见到他都是一副阴鸷神情，教人见了还以为自己欠他多少钱似得。

然而太后，听闻就是贺兰衍的生母，瞧见自己一样没什么好脸色。

“儿臣给母后请安。”贺兰衍声音淡淡的。

“臣妾月清沉给母后请安。”月清沉半蹲着朝殿上主位上坐着的妇人请安。

太后并无应她的话，直接看向贺兰衍，“陛下，哀家有些话要单独跟她说说。”

贺兰衍微微挑眉，“嗯，既然如此，那儿臣就先行告退。”

他转身，走出喜慈殿时看了半蹲着的月清沉一眼，目光冷冽。

“恭送陛下。”见他要走，月清沉心内当下便是升腾起一抹不安。

贺兰衍离开后，太后的眸光转动了一下，一张保养妥当左右瞧着不过三十出头的脸蛋立即冷了下来，“大胆月清沉！”

太后这么一发怒，月清沉立即由半蹲变成下跪。

“还请太后明示，臣妾初次拜见太后，是哪惹太后不愉快了？”虽是嫁来这楚西国，嫁给了贺兰衍，理应是要与贺兰衍一样唤太后为母后，可人家没应她呀，她再不聪明也总能理解出太后她老人家这是不承认她这个儿媳妇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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