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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闻秋此时也发觉自己与蔚澹言走散了，四周一片黑，他对这儿不熟，心中难免慌张。

他殊不知自己身后站着一只兽，正俯头嗅着楚闻秋。

“谁！”楚闻秋感到有股沉重的气息打在背上，他转过身与那兽四目相对。这兽有四五米长，眼睛是神秘而美丽的深紫色，通体雪白，蛇头龙身，似龙又似蛇，还有两个泛绿的龙角。

悯然一副仙兽的模样。

楚闻秋睁大眼睛，颤声道：“你是……兽。”

仙兽不太满意他的称呼，扭头飞上半空，张口说话，：“吾名山风。”是悠长的男音。

楚闻秋见他没有恶意，便扶手行礼道：“在下楚闻秋。”

山风点点头，上下打量他，道：“有人告诉过你，你适合修魔道吗？”

“什、什么？”楚闻秋没懂她话的含义。

“我说，你适合修魔道。”

“不可能吧。我楚氏从古至今都是修正道的。”

“这与旁人修何道无关，而与你自己有关。”

“领教了。”楚闻秋再次拜拜山风，问到：“冒昧发问，阁下是何人。”

山风笑笑，笑声中透着寒，：“吾是岚与澜的主人。虽我十分喜欢你，可除蔚氏外见过我的人都不能活。”说着，他龙尾一甩，击向楚闻秋。

楚闻秋来不及躲闪，眼见要被打中，临门一脚时，一道白光挡住了攻击。

是皎月。

蔚澹言清凉的声音跟着响起，“楚贤，躲我身后去。”他抬臂挡在楚闻秋身前。

山风似乎对于蔚澹言的到来感到欣喜，他笑吟吟地说道：“小弟子，你可许久没来找我了。”

楚闻秋在他身后探出半个头，灵动的眼睛亮晶晶的，说道：“蔚师兄，你来的真及时，险些我就要被他打住了。”

蔚澹言侧头关切的问：“没伤着吧？”

“没有。”

蔚澹言向山风规规矩矩拜了个礼，“晚辈无意惊扰您休息，望海涵。”

“既然你都求情了，那我便饶他一命。”山风身躯一动，“不过……还是要为他对我的不尊，稍惩罚一下。”他顺着前方一条洞走了，山风前脚刚离开，后脚山洞就开始塌陷了。

一块块的尖石落了下来，顶部也摇摇欲坠的要掉。

蔚澹言手中的火把亮度有限，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楚闻秋惊慌道：“这可如何是好！”

蔚澹言大袖一挥，盘腿坐到了地上。

“蔚师兄，你怎么坐下了！是不是受伤了！”楚闻秋跟着蹲下。

“嘘，别说话。”蔚澹言轻念：“弦音似水，婉若游龙，凡尘不染──远嚣，现！”

近处原本替二人清除碎石的皎月浑身一颤，飞到了蔚澹言顶上，它的浑身自然散发出的白光渐渐变成了蓝清色的光，形态也从一把剑，幻化成了一把竖琴。

“远、远嚣！”楚闻秋惊讶不已，话都说不利索了，：“又是五器之一！”五器，分别指月亮剑的“皎月”、唤鬼的笛“生”、退鬼的萧“死”、退散恶灵的琴器“远嚣”、还有斩恶的“银矛”。

它们都是自然幻化出的器，所以有意识也格外挑剔主人，如今确认有主的只有楚庄夏的银矛、蔚澹言的皎月，从前除了没有现市、不知情况的“生死”笛箫，能弹奏出绝妙音色的远嚣琴并未听说有主。没想竟是两大器合并在一起都被蔚澹言攥着！

蔚澹言将火把递给楚闻秋，接住缓缓落下的远嚣，他闭上眸，轻吐一口气，把竖琴立在腿上，随后，用纤长的手指拨动起琴弦。随着琴声响起，二人四周被一层法力保护起来，将他们笼罩在内，碎石无法碰到他们。

“小弟子，我说了，这是他要受的罚，既然你也想同他一起承担，那便一起吧。”山风额声音不知从何传来，下一秒远嚣制造的保护罩便轻而易举的被他用法术击破了。

蔚澹言被山风施了法术，莫名的困意像波浪般袭来，令他眼皮沉重的似有千斤重。

不能睡，楚贤……

“蔚柏！”楚闻秋及时扶住蔚澹言。

二人头顶一块石头欲要掉下，楚闻秋拖着蔚澹言实在动不了，眼看尖石要砸到他们，一道圣光拦住了它。

山风化为了人形，他个头很高，五官极其俊朗，尤其是那高耸入云的鼻子与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再加一身灰白相间的衣服，仿佛一位从水墨画中走出的文雅男子。

楚闻秋一时愣了神。

山风朝他们走近，直至跟前，楚闻秋还在愣神，他抿唇哼哼两声，又打了个响指，：“楚闻秋，回魂了。”山风唇角勾了个优美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模样给他的容颜增添了许多韵味。

楚闻秋回神，站起身，心中还有未散去的气儿。

“你叫山风是吧？我承认我方才是对你不太尊敬，可你也不能让蔚柏跟着我一起受罚吧！”

山风摆摆手，为自己正名道：“是他自己要留下的，我给过他机会让他走的。”他回归正题，：“楚闻秋，我找你是有正事儿。”

楚闻秋道：“何事？”

“你是楚氏的吧，听闻你楚氏山好水好，可否帮我个忙？”

楚闻秋冷哼一声，抱起胸，故意道：“不、便。”

“不便？”山风也抱起胸，轻飘飘地说道：“那你们就继续留在这儿吧，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主动来找我的。”彼时一滴水落入地下河中，发出一声清脆的“滴答”声，山风随着那滴水的滴落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话没头没尾，楚闻秋完全没懂他的意思。

“这人真是的，话就说一半儿。”

蔚澹言醒来时，他们仍旧在万呻山的山洞中，不过面前被楚闻秋支起了个小火堆，附近亮起了光，没那么漆黑了。

楚闻秋这时正倚着他的背闭目养神。

蔚澹言动动身子，楚闻秋意识到他醒了张开眼睛，道：“蔚师兄，你醒了？”

“嗯。”蔚澹言观了番他们所在的地方。这貌似是山洞的边缘，身前便是出口，不过被碎石堵的严丝合缝。

二人被夹在石头中间，进退两难。

“我睡了多久？”蔚澹言问。

楚闻秋掐算了下时间，答：“估计有两三个时辰了。”

“你一直在守着我？”

“嗯。”楚闻秋想了想，回答道：“其实也不算守着你，眼下除了你身边，别的地方我也去不了。”

“……”

蔚澹言右手背发出阵阵疼痛，他这才发觉手受伤了，还被布料包住了，不过包扎的并不好，血都没止住，一直在渗血。他举起手，左右看看，：“这……？”

楚闻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方才驼你来这边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你的手了，我见流了红就撕了衣衬给你包起来了。”

“多谢。”

楚闻秋凝视着蔚澹言被火光勾勒出线条的侧脸，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蔚澹言感知到他的目光，一边向火堆添着柴，一边说道：“盯着我做甚？”

楚闻秋问出心中所想，：“蔚师兄认识那只仙兽？”

蔚澹言摇头，：“称不上认识，就是这些年我常来看他，虽我有意在躲避，可以他的能力或许早就见过我了，只是我不清楚罢了。”

“原来如此。”楚闻秋又道：“你说你们都不知晓他是何兽，如今知晓了，蔚师兄你又如何同蔚宗主他们交代？”

蔚澹言深思熟虑片刻，：“实话实讲吧。”

楚闻秋笑了起来，：“外人都说皞清君出口无虚言，原来果真如此啊。我喜欢！”他拍拍蔚澹言的肩。

蔚澹言脸颊霎时滚烫了起来，他下意识摸摸额头，这才发现他的筱挂没了。没等蔚澹言询问，楚闻秋已经主动从怀里掏出筱挂，：“在这儿呢。”他双手奉上。

“怎么在你手上？”蔚澹言松了口气。

“额……”

这问题，楚闻秋该如何回答呢？总不能说，自己驼蔚澹言的时候不小心与他嘴对嘴了，挣扎之下将筱挂弄掉的吧……这虽是意外，且二人都是男子，可若让蔚澹言得知了，以他那脸薄的跟馄饨皮似得，定会羞得不知所措的。

罢了，还是不说了。

“背你的时候猛然掉了。”

蔚澹言半信半疑，他的筱挂向来戴得紧，怎么说掉就掉呢？

可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如何从这山洞中出去。

“蔚师兄，万呻山除了这一个出口还有吗？”

蔚澹言摇头。

“那如何是好。”楚闻秋烦躁地揉揉头发，插在发中的金冠钗子因他粗暴的动作而从发间掉落，一路滚到了距离二人半米远的地下河处。

楚闻秋顺着探向地下河，灵光一闪，道：“有了！咱们可以游出去啊！”他迫不及待道：“我先去探探路。”说着，他褪出外衣，一头扎进了河中。

地下河不浅，楚闻秋顺着一直向前游，扑腾了很久却迟迟没有见到光亮，反而看到了一个深黄色的气体，这团气体好似认识楚闻秋般，在楚闻秋刚进水的时候就开始围上他。

其实这若说是气体，不如说是……亡气。

此处不是仙兽所在地吗？怎会有亡气？而且，它们似乎很依赖我。不对，亡气通常不是黑的吗？这怎是黄的？

楚闻秋来不及多想，他在水下待了太久，已经快窒息了。楚闻秋扑腾出水面，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蔚澹言站在边上，伸手拉他起身，问：“能否出去？”

“不行，前方似乎通往地下，上不了岸。”楚闻秋并不打算将自己在河底遇到亡气的事儿告诉蔚澹言。楚闻秋脱下里衣，放在火堆上烤着，：“这可如何是好。”

蔚澹言从楚闻秋身上移开目光，道：“只能暂且留着了，等师傅他们来寻我们。”

楚闻秋叹口气，认命道：“好吧。”他顺势躺下，脊背靠在石堆上。

楚闻秋从斜后方偷瞄着蔚澹言额头的筱挂，那碧绿的石头贴在他两缕深眉间，再向下看，一对同样碧绿如玉的双眸明亮的在黑暗中似乎比火堆更耀眼。他好像根本没在因为他们被困而忧心，依旧那么冷静、安静，楚闻秋不言语，他也不言语，还十分贴心的给他翻着烤着的衣裳，楚闻秋真的从未见过哪怕在逆境中也如此沉着的人，令人不自觉的想信任他、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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