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说的唾沫横飞，口水几乎要滴到衣襟上的方哲，方明远默默站直了身子，脚下布鞋不知何时到了手中，劈头盖脸如雨点般朝方哲打去。

“嗷～”方哲被这突如其来的鞋底子打懵了，待反应过来赶忙抱着头，四处乱窜：“爹，你凭什么打人，快住手。”

“嗷～疼～”

“凭什么？凭我是你爹！凭你是个睁眼瞎！”方明远边打边骂：“凭你不学无数，授课梦周公，凭你...”

方哲一边躲，一边高声道：“爹，你要当圣人，你自当去，孩儿没你那么伟大，孩儿梦想是醒了有钱花，睡了有佳人相伴。”

听到方哲如此没志气的话，方明远鼻子都气歪了，手下一使劲。

刹时间。

鞋底子刮过空气，伴随着残影，发出阵阵呼啸声。

过了多时，公鸡鸣晨，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驱散夜的寒意，却怎么也温暖不了方哲那颗拨凉拨凉的心。

白挨一顿打，找便宜爹做后台做生意赚大钱的事也没戏了。

方明远停下手，喘着粗气朝方哲道：“等下将你做生意需要的事物列出来。”

方哲精神一震：“爹，你同意了？”

“嗯～”方明远蹲下穿鞋，头也不抬道：“最近不怎么太平，北边遭了灾需要赈济，鞑靼又不安稳，屡屡犯我边疆，需要加固边防，打造军械。”

“爹，你的意思是赚了钱，全交国库？”

“嗯！”

“不行！”方哲不可思议的盯着方明远，蹦起过来道：“坚决不行！”

“嗯？”

方明远冷哼一声，作势又要脱鞋。

“不行就是不行，你打死我也不行。”方哲往地上一躺，一脸倔犟，语气中却透着委屈：“好歹，咱老家乡下，秋收的时候帮人打麦子，还能赚个帮工钱，最不济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一顿。全交国库，还不如去麦子，好歹能混个肚饱！”

方明远气的牙痒痒，看着撒泼打滚的方哲，莫名心疼，怎么也下去手，无奈道：“那你想要多少帮工钱？”

“利润的四成，我要攒着娶媳妇。”

方明远气道：“四成？你是要娶金媳妇还是银妇啊？”

“我媳妇多！”

方明远咬牙道：“三成，最多三成！”

“成交！”方哲噌的站了起来，笑的开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爹，你可不能反悔！”

利益涉及太大，方哲一开始的期盼其实是二成，三成己是意外之喜。

由不得方哲不高兴。

方明远一怔，心中颇为不甘，却也没再说话。

方哲欢快的走到方明远面前，伸手道：“爹，给钱，孩儿去置办材料。”

拿了方明远给的五两银子，方哲蹦蹦跳跳出了门。

五两，前期做个样本，二两就够了，剩下的去喝个花酒。

嘿嘿～

～

一两银子定制工具，一两银子买了十斤粗盐。

没错。

方哲要制盐，精盐。

只要是人就要吃盐，这是个庞大的市场。

而这个时代的盐，又苦又涩，哪怕最好的青盐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方哲不由暗庆幸，幸好，当年上课的时候有认真听。

这个时代的盐，之所以又苦又涩，并无不是古人蠢，不懂得溶解、过滤。

而是因为缺少化学试剂，所以不能过滤掉盐水中易溶于水的物质。

但是方哲清楚记得，初中的物理老师说过，在条件不充足的情况下，草木灰可代替部分化学试剂使用。

虽然这样熬出来的盐有缺陷，比如容易结块，但不重要，碾碎就行，至少没有苦涩感了。

没病，谁愿意吃苦啊？

方哲自信，精盐一经推出，会迅速火爆市场。

嘱咐店家将东西送到家后，方哲揣着剩下的银子，走进了一家名为“锦春阁”的酒楼。

“这位爷，大厅还是雅间？”店小二看着布衣打扮的方哲，脸一垮，不情不愿的迎了上来。

“大厅，来壶酒，几个下酒的小菜。”方哲自顾自的，找了张桌子坐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刘少，就是这了，今日便是那花魁小娘子出阁之日...小的在这提前祝贺刘少新婚大喜了。”

“只是，小的那事？”

“花魁小娘子？好说，只要你帮少爷我抱得美人归，都好说。”

方哲侧目望去，只见一衣着华丽，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脸媚笑拥着一颇为俊俏的青年走了进来。

方怔不由一怔，因为那青年，他认识。

户部左侍郎之子，刘元。

刘元䀚着头，迈着步子，满脸高傲，待看方哲亦是一佂，随即轻笑一声，嘴唇动了动，朝方哲无声道：“穷酸。”

随后在店小二的引导下，上了二楼雅间。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方哲气结，推了推旁桌的酒客，问：“兄弟，刚刚那两人什么身份啊？这么嚣张。”

“年轻的不认识！胖的是江南来的盐商，叫张得财，有钱的很，这一阵子老来，常常一掷就是千金。”

“哦～”方哲若有所思。

没过多时，厕所外

张得财看着拦住自己的方哲，上下打量一番，不耐烦道：“你谁啊？”

方哲轻笑一声，自我介绍道：“鄙人姓方名哲，家父方明远，添任户部尚书、都察院...”

闻言，张得财一惊，面上的不屑刹时消失不见，身子也不自觉低了下来，恭敬道：“原是方哲当面，小的张得财，有眼不识泰山，该打，该打。”说着他在自己嘴上轻拍两下，接着道：“敢问，方少找小的，有何要事？”

方哲直接了当的问道：“说说吧，你找姓刘的小畜生是有何要办事啊？许诺了他多少好处？”

闻言，张得财一惊，暗叫一声苦也，半响，朝方哲拱手，心虚道：“小的，和刘少是朋友，没有事要办，更许诺好处。”

方哲脸一黑，拍了拍手，冷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你就是个蠢货。”说着，转身朝楼下大厅走去：“行，不说是吧？我不强迫你，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强迫别人！”

“但是吧。”方哲话锋一转，拉长声线道：“但是吧，不管你想找户部办什么事，但凡有一点不合规，只怕是十成十的办不成喽！”

“方少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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