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乱七八糟地站着好多人，文涵跨出门悄悄地猫在人群后头，头尽可能地压低，祈祷老太婆不要那么关注自己。

刚开始看到老太婆专心批评着那帮切身参与者没有关注到自己，安文涵暗暗窃喜。说不定今个儿只要跟着大众挨训就可以结束这次的事件。

对于举报自己的声音主人是谁，安文涵没听出来也懒得琢磨，无非就是那几个一向以来就爱装模做样的“乖”孩子。

这爱打小报告的多了去了，她着实是不愿意花费一丝一毫的精力去管这种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严重危害的人和事，反正小报告除了打的人和被坑的人受些影响，其他人压根不会关注这事。顶多要好的人拿这件开几次玩笑，最后大家都将其抛之脑后。能证明这件事曾存在的，只剩下一张乱写的检讨书。

上辈子就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爱和老师告状，可惜那时的她在暗中可是老师的狗腿子，有意无意的出现在老师周围，问候老师。端茶倒水，帮忙批改作业只要有这事她都会主动拦下。一来二去，老师自然会更加偏爱她，对于她的评价也都离不开“乖巧，热心，上进”这几个词。

那些人去举报她压根就没人相信，顶多被老师拉去问两句走个过场，那个事就翻篇了。最好笑的一次是上一世安文涵初中的时候，因为一个没注意穿着短裤摔了一跤，膝盖被磨破后，上不了体育课，那段时间每逢课外活动的时间，她就呆在教室里休息。

有一节体育课，语文老师喊她去办公室坐一会，顺带让她帮忙批改抄录同学上次考试的成绩。虽说是很容易的任务，但也花了她一整节课的时间。直到下一节课的铃声打响，语文老师才放她回去。

到了午休时分，突然有个男生大叫着他丢了一支昂贵的钢笔。那支钢笔是他舅舅前不久从国外给他带来的，可是自体育课后就找不到了。他花了两节课的时间找笔，仍然没找到。

“那支笔特别贵，还是限量版！只要安文涵有时间偷，一定是她！我要翻她的书包。”男生在老师办公室里略带得意地嚷嚷道。

听到这句话，除了班主任，那些已经放下手头工作的任课老师，一下子收回了偷偷竖起的耳朵，重新开始做自己的工作。

班主任压根没相信这事情的真实性，但也没有直接点明这事是不可能的。她提醒男生道：“你要不再认真找找？桌子里，地面上，书包夹层都去翻翻，说不定遗漏在哪个角落里。”

可是那男生就像亲眼见到了文涵偷笔的场面，一口认定要查她书包和口袋，不让搜查，就吵着叫家长来学校。

看着眼前的男生给脸不要脸，给台阶下也不消停，班主任开口道：“行，我现在给你家长打电话，顺便聊聊你上次考试的分数。”

一提到分数，男生立刻噤了声，不情不愿地说：“不用了，我可能搞错了，先去找找。”然后，扭扭捏捏地转身出了门，还自以为隐秘地瞪了一眼刚被叫来的安文涵一眼。

不服管教，随意污蔑人，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这些“罪状”让班主任很是恼火，出门那不服气的瞪眼更是在人心头火上浇油。

等到男生出门，班主任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平复了一会儿心情。

然后她朝安文涵招招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就算已经被男生吵得心烦不已，老师也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文涵讲道：“这件事情我会解决，你认真上课。”

安文涵有些僵硬地点点头，回道：“好的，谢谢老师。”那时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她，也没理清贫穷和偷窃的实质联系。她更不敢想，如果她和老师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她没有表现的这般乖巧，那这份同所有人背离的煎熬会持续多久。

她很难过，但这种负面情绪是最无用的，最后的结果永远都是校方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不了了之。

第二天早上，文涵反常地踩着早读的铃声进入教室，眼睛微微肿着，无精打采地扫视了一圈教室，“果然，那男生……今天没来？”

看着教室里唯一空着的座位，安文涵有些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圈教室，最后还不确定地暗自数人数。

空着的凳子，减一的人数让文涵不得不相信那位陷害她的男生真的没来。

“是家里有什么急事才没来吧。”文涵自嘲地想着。

“你知不知道，许肖他今天为什么没来学校。”正胡思乱想着，文涵后头的两位男生举起书本开始说其悄悄话。有书本挡着，又有其他同学的朗朗读书声覆盖，在早读期间说小话被老师抓住的概率自然是大大降低。

“昨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他不是没来吗？”

“对啊，我还奇怪呢那个时候怎么没看到他。”

“你当然见不到他，那个时候他被叫家长了。”左边的男生神神秘秘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他妈来学校了。”

“真的？”右边的男生明显不信。

“当然是真的！你是没看到昨天他妈进学校他那副见鬼的表情，你没看到真是太不幸了。我给你演示演示，但肯定不像。”

文涵就算没有回头，都可以想见左后男生搞怪的表情。

“那他今天怎么没来？”

“估计被揍了吧。”

“你那来的消息？”

“你不信？”看到同桌一直质疑他，班级人称“小灵通”的消息真实性，男生有些急眼，微微调高音调，“那节课我不是肚子疼去医务室吗！经过办公室的时候碰巧听到咱们老班说‘许涵妈妈，你可千万别打孩子呀！我们学校和家长配合，咱们一起合力把他不及格的分数往上提一提,他现在…’”

‘彭‘，话还没说完，一块黑板擦从文涵的左边擦身而过，精准扔向了左边男生立起的书本，书本和板擦一起朝男生的脸砸去。

“王XX！你给我站起来，聊天聊的挺开心啊，来，上来，到讲台上和全班同学讲讲。其他同学想不想听？”

“想！”台下的同学兴奋地答道。

……

后面的记忆时隔几十年早已模糊，堪堪记得那男生确实是一周没来，见了她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就会远远地瞪她两眼，然后快速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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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文涵！出来。”严厉得声音打断了文涵的回忆。

“完蛋，又逃不过。”文涵在心里暗暗叹气，挤开人群向最前面走去。

“你身为班干部，不仅没有以身作责，加以劝阻，和参与者一样写1000字检讨，然后因为欺骗老师，妄图隐瞒事实，再写1000字检讨，明天交上来。”

“老师，我当时在休息，根本没有参与！”听到要写2000字，文涵也有些着急了，这事儿她压根没参与，还要再短短一个晚上赶制出2000字的文章，就算让她从网络上复制黏贴都不可能独自一人完成。

“你既然没有参与为什么别人要举报你参与了？你要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因为你参与了，才有人举报。另外，你明明就在教室里，还身为班干部，为什么不阻止？……”

面对主任滔滔不绝地批评，文涵感觉自己好像和她不是一个物种，根本听不懂对方再说什么。

大概是这辈子总是有哥哥和父母在前头替她这风挡雨，面对对方一套套理论，她的脑子像生锈一样，嘴巴被胶水糊住，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满脑子只剩一个问题：“她在说什么鸟语?”

直到放学铃声打响，主任才恋恋不舍地闭嘴离开。

文涵依旧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旁边的男生一脸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比了个“加油”的口型。肩膀的拍击感让她从深深地疑惑中脱离出来，愤怒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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