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离开后，宋祈年又休息了一段时间。下午的时候，她吃了一些葡萄，与张萍一起聊天。

聊了一会，二人的关系像是被戳破的窗户纸，越来越亲密。

“萍姨，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笔和纸？”她撑着坐直身体，想要将自己的计划提前。

“好嘞，你等着。”张萍笑呵呵地转身去拿纸笔。

宋祈年看着窗外阳光透过绿叶，在洁白的墙上倒映出斑驳。

果然，医院的白墙比教堂聆听了更多祈祷。

“你这是在写什么，小宋？”张萍侧着头看纸上的字。

纸上写着什么喀什，什么巴什么楞，还有什么的，有的字太过飘逸，她都看不明白。

宋祈年看着纸上的字，叹了口气：“阿姨，我在做计划，等我出院了，就去旅行。”

她笑着，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无奈。

张萍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在宋祈年认真写字的时候，她惊讶地看着宋祈年。

……

“旅游？”正在批阅文件的裴之远坐在轮椅上，听见张耀光的汇报，疑惑地抬起头。

张耀光正经地点头：“是的先生，萍姨问了宋梦男，她想等出院后去新疆旅行。”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紧皱着眉，有些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线，思考着什么。

宋祈年要去旅游，难道她不想治病了？为什么……

裴之远思考了一会，抬头叮嘱道：“耀光，你让护工看着宋祈年，看看她到底想怎么做，我要听详细的。”

这姑娘不是激进的人，怎么这样的紧要关头，她竟然任性起来？哪怕有一线生机，也不应该放过。

张耀光出去后，裴之远看着文件迟迟没有动笔。他的思绪随着张耀光传递的信息转移到宋祈年身上。

小姑娘想去旅游，那他是不是就有了接近她的机会？

只是，他的身体……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张萍的情商高，加上宋祈年对母爱的执念，她们很快就成为了很好的忘年交。

宋祈年甚至忘记了病痛，与她相谈甚欢。她告诉张萍自己的死亡计划。

张萍毕竟是接近古稀之年，思想比较传统，可是她并没有出言反对。健康的人永远不会理解死亡对病人来说是什么意义。

就像渴望被安乐死的人，那张安乐死证明就是他们的避风港，是他们的定心丸。

宋祈年并没做错什么，她不应该被反对，被质问。她这样的情况，与其在医院受尽痛苦，还不如趁着自己有力气去干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张萍尊重她，但也偷偷将她的计划透露给裴之远。

裴之远今年已经37岁，现在的他是个死板的人。或许年轻时的裴之远无忧无虑，喜欢旅行，酷爱运动，但是现在的他，已经经不起折腾。

这具身体稍不注意就会给他一个巨大“惊喜”，需要参加的活动也是能推就推，实在不行也得让助理提前将会场布置好。

他是商圈的天，是大家追捧的对象，可没人知道他过的有多辛苦。

听说了宋祈年的计划，裴之远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击毁。或许不想看她自暴自弃，又或许是想和她一样勇敢一次。

这个小姑娘有魔力，无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都让他的心随之而动。

等到复健师来到别墅时，张耀光已经帮裴之远换好复健的服装。他受伤的位置高，复健动作也是一些简单动作。

复健师和张耀光将人转移到复健床上，他的下半身开始微微痉挛着。裴之远已经习惯了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静静地躺着。

等到痉挛结束，裴之远的额角已经渗出薄薄一层汗。复健师小心地拉起他的左腿，裤子很宽松，可依旧能看清那条腿细的过分。

几乎一只手就能将他的小腿握住，那双腿像面条一般柔软无力，却在复健师抬起时变得异常活力，不断弹跳着。

“裴先生，放松一点。”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复健师恭敬地说道。

裴之远全程很配合，没怎么说过话，但复健师与他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地听。

复健结束，裴之远明明没有知觉，可依旧累的有些发晕。

复健师收拾好东西向张耀光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向裴之远告别，准备离开。

裴之远坐在轮椅上，身上被汗浸透的睡衣已经换成了新的。眉间带着疲倦，脸色也不怎么好。

“李青，我的身体能不能去海拔高的地方？”他看着复健师，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复健师也喜欢她的这种态度，很是恭敬地回答道：“裴先生，您的心肺不太好，我是不建议您去高海拔地区的，如果您有万不得已的事情，务必要带着医护人员，以免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他知道裴之远的事情繁忙，所以没有斩钉截铁地拒绝他，而是告诉裴先生一定要带着医护人员，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毕竟，裴先生的身体若是出现问题，那他的工作将很难保住。

裴之远点点头，微微勾起唇角：“好，我知道了。”

复健师鞠躬后拿着药箱，跟随保姆向外走去。

裴之远向张耀光交代了几句，便让他推着自己回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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