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玲是时草娃借了村里的摩托三轮送到城里医院的，临走之前拜托村里一个人去通知时伟峰，一家人在妇产科的楼道里等到晚上七点多，终于听到婴儿啼哭声，张桂兰伸长脖子盯着妇产科紧闭的门，直到一个小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刘红玲家属在吗？”

一家三口围了上去，张桂兰迫不及待的接过孩子，这时小护士继续说道:“母女平安。”

满脸笑容的张桂兰这一刻脸上的笑容似乎凝固了，看着手中的婴儿，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明明应该是男孩，我找瞎子算过的。”

张桂兰口中的瞎子是离上河村有七八里地的一个村里的盲人，平时靠着在集日上给人算命为生，十里八村的人都说他算的好，结婚找对象都会找他合八字，或者算个黄道吉日。

时草娃一听是女孩，心里也是浓浓的失望，只不过面上不显，时伟峰则是笑的露出雪白的牙齿看着母亲怀中红彤彤的小婴儿。

“女儿也挺好的，我闺女长大必定是最漂亮乖巧的，要像红玲就更好看了。”

说着试探着伸了伸手，看着小小一个的女婴，终究没敢接过，直到护士推着刘红玲出来，时伟峰随着护士入了病房。

晚上是张桂兰留下照顾的刘红玲，病房是三人的床位，只不过其他两张床位都是空置的，半夜的时候，小女婴发出细弱的哭声，刘红玲因为侧切不好移动，就叫在另一张床上睡着的张桂兰。

“妈，你看看孩子怎么了，怎么哭了。”

张桂兰一动不动，似乎没听到一样，直到刘红玲叫到第三遍，才磨磨蹭蹭的起来，刘红玲这时还没下奶，张桂兰就用奶瓶冲了一点奶粉喂给婴儿，等婴儿吃饱张桂兰刚躺下，婴儿又哭了起来，张桂兰不情愿的起来查看，发现婴儿拉出了脐屎，脐屎是很粘稠，带有一定的粘性，张桂兰不情愿的给处理了一下，如果不是怕儿媳妇生气，她才不会管这个丫头片子，毕竟娶个媳妇花了不少钱，加上刘红玲长的好看，儿子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娶回来，张桂兰内心憋屈，还不得不照顾。

张桂兰不知道她做这些的时候，病房角落的一个虚影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只是因为怕吓到婴儿，才不敢过于靠近。

刘红玲是在第七天出的院，回到家里，也是坐足了月子。只是张桂兰再也没有笑着一口一个大孙子了。

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时伟峰和刘红玲倒是稀罕极了，给闺女取了个可爱的小名“毛毛”，只不过张桂兰却一口一个丫头片子，刘红玲因此和张桂兰差点吵起来，张桂兰才不得不改口，不过基本也不会叫女婴，而且没人的时候还会狠狠的瞪几眼。

就这样转眼毛毛长到两岁，可爱的毛毛会跟在刘红玲后面乖巧的叫妈妈，在妈妈忙碌的时候会递东西给她，每次迈着小短腿忙东忙西的时候异常可爱，就连隔壁周婶子也是羡慕不已，“你家毛毛是怎么长得，净挑你们两口的优点长，白白嫩嫩的，这大眼睛一眨巴，心都化了。”

时伟峰也是每天关了店回来就先抱着闺女亲亲，还会时不时的给她带小零嘴回来。

在这个家里，毛毛最怕的就是张桂兰，奶奶从来不抱她，还会在妈妈不在身边时用凶狠的眼神瞪她。爷爷则是会无视她，只当她是不存在的，毛毛最喜欢的就是爸爸妈妈了。这一天，时伟峰回来被叫去了父母住的外间。

“伟峰啊！咱们家你爸我这一代就我一个男的，你这一代也只有你这一个男孩，你媳妇生了一个丫头，现在都两岁了，你们是不是应该再要一个了。”

张桂兰这时接话，“伟峰，丫头片子靠不住，你们必须要生个男孩，像你姐那个丫头片子，就因为我不同意她嫁外地人，这就和人跑了，到现在也没个音信，所以养闺女都是白养，你们一定要生男孩。”

“爸，妈，哪有那么容易，现在计划生育，一家只许生一个，听说有的为了生二胎，躲躲藏藏不说，家里都被计生办给搬空了。”

“搬空也要生，老时家总不能在你这断了根。”张桂兰嚷嚷着。

此时的计生办规定，每个已婚妇女每三个月都要做孕检，以免有人偷着多生，再有几天就到了孕检的日子，时家人齐齐坐在了正屋外间，“估计是怀上了，过几天就孕检了，现在怎么办。”

张桂兰则是兴奋的拍了下大腿，“终于怀上了，这真是太好了。”

“妈，你先别高兴，现在怎么办，过几天孕检去不去了。”

“不去，明天就让红玲出去躲躲，到生完再回来。”

时草娃也点上烟寻思着让儿媳妇躲哪里才安全，听说有的怀孕的被找到，孩子都被强行打掉了。

第二天一大早时伟峰就用摩托车载着刘红玲离开了家，而毛毛醒来怎么也找不到妈妈，奶奶在一句一个丫头片子的骂声中给她穿好衣服，毛毛哭闹着要找妈妈，奶奶嫌吵把她反锁在屋里，哭的眼泪鼻涕的毛毛不知道有一个虚影试图为她擦掉眼泪，还想抱着她哄哄她，可惜在一次又一次尝试中依然无法触碰到她。

毛毛只知道妈妈不见了，奶奶也不管她，只在吃饭的时候会给她一碗饭，以前干净漂亮的小脸上也经常脏兮兮的。

没几天，家里来了一波人，有男有女询问刘红玲去哪了，奶奶只说不知道，又过了几天，家里的电视，摩托车还有一些大件的东西都被装上一个大汽车拉走了，就连地里收的粮食也被装上了车，幸好前两天半夜爸爸和爷爷偷偷把粮食运到村里一家人藏了起来。

毛毛感觉奶奶更加厌恶她了，骂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不然家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除了睡觉的床，只有两张破旧的桌子。毛毛刚开始还会哭闹，在奶奶因为她的哭闹打了她几次后，毛毛就知道哭闹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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