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丞相,沈文宴。
如此一来,算是将司徒尧跻身朝堂的那一根牵绳,给斩断了。
“阿尧,皇祖母一切都是为你着想。
你被人陷害栽赃,那人手段高明,短时间咱们没办法找到一个万全之策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况且也需要给沈丞相一个解释。”
顾太后花白的鬓发在昏暗宫灯下,显得有一丝疲老之态,为了这个孙子,她是操了不少心,可这是她司徒家欠逝去的丹云皇后的。
司徒尧不以为意:“我司徒尧还怕他?父皇要杀便杀,死了一了百了。”
他眉目间透着一股苍凉与笑意,仿佛下一秒死去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件寻常事。
顾太后瞪了他一眼:“又在胡诌,好好的又说什么死啊活的。”
“北齐的江山将来是传给皇兄的,我争这些来做什么,我又不当皇帝。”
他是冷宫中归来的孽子,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狼,在历经多少非人的折磨后,带着满身血腥与污浊重归天阙,
世人唾骂他,亲人抛弃他,算计他。人间于他,亦如地狱。
顾太后对他耐心道:
“你若娶了华昀婉,届时哀家会昭告天下,华昀婉是鲁国公流落在外的女儿,做了几年卖清白艺的琵琶女。
你与她偶然相遇,生了情意,那日是将她从百花深处赎身,从始至终,都没见过什么花魁。
且她有孕的时间独得天机,刚好是在百花深处出事前后怀上的,这就能说明你二人感情甚笃,岂会奸杀什么花魁。”
司徒尧冷笑:“皇祖母想得可真周到,前前后后将孙儿摘了个干净。不过,我绝不会娶这女人,谁知道又是不是一场算计。”
顾太后叹了口气:
“你太子哥哥与你同为一母所出,可这么多年来身体羸弱,也无子嗣,身为储君此乃大忌;
你呢,又时常替朝廷解决一些不见光的事情,背负一身杀孽与骂名,引人憎恨,行走在生死边缘。
皇祖母害怕啊,害怕哪一天你们都没了,连个承袭爵位的嫡子嗣都没有。
再者,你与太子唇亡齿寒,一文一武才能护住彼此啊。”
北齐是一个皇权分散,世家称霸的朝代。司徒皇族一心想要集权,但世家已经深入皇室骨髓,难以分离。
太后担心体弱的太子成为世家的傀儡,担心司徒尧暗中与世家的对抗最后落得惨败下场。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希望祁王能够执掌兵权,不再做皇帝的杀手。
说着说着,顾太后激动了起来,眼底噙着一丝泪。
司徒尧将修长的双腿从檀木案上收了回来,摸了摸下巴:
“皇兄贤能,有我没我都一样。”
顾太后斜睨了他一眼,从凤纹檀木案下的小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他:
“哀家信佛。前几年跟你说过的那个托梦记下的符文,你还记得吗?”
司徒尧点首。
顾太后:“那本佛门密术不见了,所以佛教大师这几年也没解出来,但都说与你母后有关。
你得活着,还得清白的活着,才能等到符文解开那一日。哀家也绝不会放弃。”
顾太后心有余悸,多年前丹云连番托梦,本来也不信。
但梦里丹云告诉她,说还有个儿子在冷宫,顾太后还真去了,这才将司徒尧从冷宫里接了出来。
所以后来,她对这符文上的东西,就深信不疑了。
司徒尧阴沉着脸,倒也没再说什么。
顾太后唇角扬了扬,不再多言,她心如明镜。
三日后,鲁国公华秉章派了迎亲队伍,将傅霖澜以八抬大轿抬入了鲁国公府,国公府上下此刻都尊称她一声四夫人,而不是四姨娘了。
傅霖澜眼底里满是欣喜,大红色的嫁衣,此生她还是第一次穿呢。
“昀婉,你父亲是心悦于我的,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呢。”
华昀婉温柔的笑着:“嗯,父亲一直记挂着阿娘呢,以后你就在这芳汀苑好生将养,争取早日将病治好,父亲会更开心呢。”
陶姑站在门口看了好几遍,又在那里叹了一口气:“今晚老爷是来还是不来啊?”
华昀婉敛了笑容:“姑姑,父亲是不会来的,以后也不会来的,你就别看了。”
陶姑摆了摆头:“唉,不来就不来吧,咱们只要安安静静的生活,有饭吃有衣穿,足矣。”
稍过几日,宫里代表祁王府下了十足的聘礼,一件不落的送来了鲁国公府,府邸内也挂上了红绸,嫡女出嫁,也算给了一些薄面。
陶姑对着傅霖澜瞧了瞧:“夫人,你是不是已经好了,怎的这几日晚上都瞧你清醒着,还知道给昀婉缝制嫁衣了?”
陶姑并不知道华昀婉与云姨之间的秘密,这个秘密,谁都不能说。
丹云皇后死因不详,死后寄魂活人之身,已属诡异荒唐,更莫论入冷宫前发生的那件北齐皇室密不外传的惊天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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