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曲你有什么想法吗？如果怕花费时间太多的话选个平常练的多的古典曲就可以。”谢南趁着下课时间来找林知晓，周蔓蔓则在一边忙着赶作业。

“喔——”窗外是篮球场，男生进篮的欢呼不绝于耳，林知晓沉默地思考着，思维游走到窗外，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你推我搡地打着球，有一个精瘦的身影倒是引人注目地突出。

她去翻找曲子的时候，倒是恰好看到卡农的琴谱摆在桌上，倒是让她想起曾经林眠硬要学钢琴和她合奏，但两个人一个弹到一半总忍不住突然升高八调或是加快节奏，另一个拉到一半总忍不住总想把对方的头拉开看看到底装了什么，总是弹不到一块去，最后只有一开始一起反复练的卡农能勉强磕磕绊绊地配合下来。如果是卡农的话，磨合个几天倒是就可以上台了。

但是——

树叶的裔影漏下细碎的阳光，轻柔地落在少年的头发上，少年的头发被染上阳光的颜色，似乎也金黄而温暖。似乎意有所感，少年抬起头望了上来。

林知晓移开目光，突然想到什么，对谢南说，“你听过那首曲子吗？”

文艺汇演前的几个周末，林知晓便到谢南家去练曲子，林眠就像个甩不掉的跟屁虫，好死赖活要跟着，林知晓只能同意让他接送她，但绝对不能进人家里打扰，林眠冷笑着想再争辩，林知晓狠狠地在餐桌下踩他的脚，林眠吃痛，便只好轻轻放过。

很快就到了运动会，林眠前一天就在林知晓耳边念叨了许久他要参加下午两点的两千米，连着尖子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了。

“放心林眠，我们到时候一定把你姐拉去。”旁边几个同学嘻嘻哈哈地笑。

林眠对他们眯眼笑笑，诚然是一片干净美好的少年模样，林知晓只觉得内心作呕。林眠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在别人面前倒是装得干干净净，背地里指不定吐着信子咬谁一口。林知晓只对他这副样子冷笑，任他和别人嬉笑打闹也不愿意再看一眼。

林眠和梁书艺跳远的项目时间撞了，不过距离也不远，她就站在跳远场地和田径场之间的空地里。

梁书艺是她玩得最好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中唯一了解林眠品性的人。小学她在时林知晓在林眠身边日子还没那么难过。初中她们不在一个学校，林知晓自己度过了很长一段艰难的日子，好在她们又考上了一个高中，林眠现在也收敛了不少。

林眠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露出年轻男生清爽的皮肤，身上的肌肉紧实又不夸张，正是年轻小女孩喜欢的少年感。他做着热身动作，还没开始跑步，就引得后面的女生小声地尖叫连连。他似乎没有目的地四处看着什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之后，开心地笑着站起身招手。

“林知晓！”林眠虽然常笑，但对别人总是有礼貌地笑，有目的地笑，对她则是恶劣地笑，嘲讽地笑。倒是少有这样单纯的笑意，甚至能看见两个小虎牙。旁边的女生都晃了一神。

林知晓闹不懂林眠这常阴常雨的脾气，但实在不想让他在众人面前发疯，就比了比大拇指，挥了挥手上的能量饮料，轻轻说了句，加油。

“啊！”梁书艺跳进坑里，无奈脚一崴一阵剧痛袭来。

“书艺！”林知晓冲进人群里，赶紧搭上她的手，让梁书艺靠在她的肩上。

“赶紧带这个同学去医务室处理一下，成绩不要紧！”老师指挥人群散开让梁书艺和林知晓就近走出。

“林眠不是让你给他送水吗...那个疯子...我找别的同学送我过去吧...”脚腕又一波刺痛传来，梁书艺倒吸了口气。

“这时候还管他干什么？”林知晓扶着梁书艺慢慢走出，把水随手丢到旁边的地上。

林眠跑到第二圈的时候林知晓还在旁边的空地上眼神不聚焦地走神，但是既然她来了，他也不跟她计较什么。

可惜跑到第三圈的时候，林知晓不见了。

林眠皱着眉观察跑到四周，还是没找到她的身影。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心情，他现在只觉得深红色的跑道该死的烦，像一个嚣张的恶魔对着他低语。

“跑那么快有什么用呢？反正林知晓也不愿意看。”

该死的...该死的...不会的...林知晓只是不知道站在哪里躲太阳了，等到他跑完，她就一定会...

“哇！！第一！！林眠你太厉害了！林眠你要水吗！同学你刚才好帅啊，我...”林眠推开旁边一层层围着他的人群，同学们打量着他，才注意到他与名次不符的阴沉的脸色。

他一步步走到刚才林知晓的位置，现在站着周蔓蔓和翟之乐，低下头问道，“林知晓人呢？”

与男生平日温和的气息不同，他不明的神色钉在人的身上，逼迫着对方臣服，周蔓蔓咽了口水，“林知晓朋友好像脚崴了，她送她去医务室了。”

林眠瞥向一旁的废纸堆，里面躺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花哨的能量饮料，像是被人随意丢弃的，歪倒在纸上，灰扑扑地沾了尘。

他平常总是臭屁的怕脏，但此时只是沉默地伸出手——甚至没有拍一拍，瓶身还沾着尘土和纸屑，黑着脸走了。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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