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和大胖在联机打游戏，二马正跟异地的女朋友视频电话，三工享受完了篮球带给他的乐趣后终于想起来今天还有许多作业没完成，要知道如果他不做的话，剩下那哥几个就没地方抄去了。

“你再冷静地考虑一下吧，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见到我才会胡思乱想的，等下个月兼职的工资发了，我就马上去见你！”如果现在有人在二马身边的话，就能看到他一脸的苍白，眼眶里闪动着泪珠，说话的语气饱含着深情与恳切，对着屏幕那端的女朋友，不住地说着。而那位美丽的姑娘此时也噙着眼泪，眼神飘忽着不敢注视这个自己曾经看重的男孩，她用力地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但一说话，嗓子却颤抖无比。

“我已经想了很久，包括我也问了身边的朋友，都说分开对我们是最好的，在我还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之前。求求你了，我真的很痛苦！”说完这句话，二马的女朋友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双手遮着面庞，不知是不想让对方自己的丑态，还是不愿再面对男孩温柔的眼神。也是在这时，屏幕里突然从各个角度钻出来三个女孩，顾不上二马的惊讶，纷纷安慰起女孩来。有一个胖妞格外多事，顺手就将视频通话挂断了，只剩二马眼巴巴看着屏幕，犹豫着该不该再拨回去。

“你们又吵架了？”大胖坐在最靠近二马的位置，取下耳机，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你们不是在玩游戏吗？”二马自诩为男子汉，就算情绪低落到谷底，也不会表露出一丝懦弱与脆弱，还是用惯常那副坚定平淡的口气应答。

“五分钟前就结束了，我看你说话的形势不对才一直没摘耳机，只好和四川偷偷在电脑上商量着，看你们什么时候能聊完。”四川坐在大胖的背后，转过头来，朝二马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不好意思，早知道我就戴耳机说了。唉，这回我估计真的玩完了，从没见过她这么认真地跟我说分手。”

“这次是为了什么？你忘记她的农历生日，没给她买礼物吗？要说这女人也真是小心眼，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找茬，这两天我的婆娘也正怄着气呢。你瞧我一点事都没有，越是紧张她，她就越是要耍威风。”四川谈起女孩子来，总是特别有话说。

为了方便谈话，大胖和四川已经把椅子搬到了二马身边，开起了失恋救助讲坛。

“幸好我不找女朋友，没有这种烦恼，花钱在女人身上，还不如给游戏充值呢！刚才那把要不是我，你的等级又要往下掉了！”大胖得意地推了推四川，但他又注意到了二马落寞的眼神，马上把话题了拉回来，说道：“快说出来听听，四川这小子从小学起就开始谈恋爱了，多的是怪招……不对，是妙招，可以帮你挽回芳心。”

“呸，别听他瞎说，我分明是初中才开始的……说正经的，到底怎么回事来着。”

“唉，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本来好端端聊着天的，忽然就一个变脸说要分手。她说跟我在一起看不到未来，成天净想着玩游戏，我们这个专业毕业之后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家里也没有关系可以帮忙，更没什么特长可以为履历加分。总之，前途一片崎岖。”

大胖和四川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皱起了眉头，表示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已经急转直下。过去的一年多，分隔两地的两个人基本保持着一个月见一次的频率。作为有担当的男性，基本都是二马主动去找她，唯有两次二马实在有事抽不开身来，二马嫂主动过来，并与寝室的几个人都见了面，一起吃了两次饭。

当时的二马嫂表现地落落大方、活波开朗，看起来对二马一副依赖又骄傲的模样，恰似一对完美契合的学生情侣，实在羡煞旁人，并一度引得没谈过恋爱的大胖的嫉妒，非逼着让在学校人面最广的四川给他介绍女朋友，虽然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只是没想到那时在众人眼里单纯可爱的一个好女孩，没过多久就变得如此市侩俗气。这还只是在20岁的年纪，就怀着30岁的计较了。

大胖首先对二马嫂的言论进行了抨击：“玩游戏怎么了，现在哪个大学生不玩游戏啊！何况你多上进啊，周末不是去做服务员就是当家教，一个月也能挣不老少钱吧，虽然你从来没有请我们出去吃顿好的。”

“这不是为了要维持爱情吗，还是能省则省嘛。”二马有些惭愧地说道。

“总之，我的意思是，你比大多数人都强多了，我们这几条咸鱼都以你为榜样！”

“可不是嘛，特别是你后面那个咸鱼，就该学你这样做点正事，整天就知道在篮球场发梦。”

“你再说，我作业就不给你抄了。”三工在他们背后幽幽地飘来这么一句。虽然他一直埋头写作业，但也在全程听着他们的对话，并且心里有两句针对女性的发言要提出，只要做完最后的两题，就可以加入讨论了。

“哎，我也不懂，我这么努力不就为了能将爱情进行到底吗。她偏说我做的都是无用功，在以后的社会中这些都派不上用场。我当初没有听她的转专业，似乎对她的打击很大，毕竟以我的成绩，想转也转不了。反正现在她就是看轻了我，认定了我没有前途，没有希望，以后不管在她的城市又或是这里，都不能给她理想中的生活，我们各自的家庭也不算富裕，房车确实是个不小的问题。单从这点来说，她也确实说的没错。”

“怎么就没错了，难道她一个小姑娘刚毕业，不奋斗，不努力，就想要什么都有了，她凭什么？别怪我说话太直接，就她的长相，虽说不丑吧，但也只能算中等，丢人堆里都拣不出来，还嫌弃你，有钱人能瞧上她吗？”四川对金钱方面颇为敏感，一听二马嫂心里的主意，马上就发了彪，大胖怎么按都按不住，非要把这段话说完。二马听了也不恼怒，只是闷闷地摇了摇头。

这时三工终于做完了作业，迫不及待地加入了话题，说道：“人心不古啊，你们这么迟钝的人多半没注意到现在学校里的女学生们有多么不堪，拜金又虚荣。一个个钱还不会挣呢，就学人背奢侈品包，用高级化妆品，穿限量款鞋，互相攀比，争奇斗艳，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其他几个人不约而同把目光飘到阳台三工的展示鞋柜，心想你也没好多少。但他肯定没注意到他们不以为意的眼神，继续对三工说道：“之前你女朋友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明明家境也不是很富裕，全身上下价值起码超过七千块了，五六百的短袖，三四百的短裤，两千二的运动鞋，四千多的包，更别说几乎上万的最新款手机了。反过来，你看看自己这副德性，就算加上手机，都没她一个包贵。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没看出来你的眼睛真够尖的！但是这么仔细地观察嫂子是不是不太应该啊。”四川撇撇嘴，看着三工说道。

“那个包和手机还是我买给她的呢，手机我到现在还交着分期贷款。”二马小声地说道。

“你可真是男人之耻啊！那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追根到底，还是因为我们男人太有责任心，太有追求，有着各自的爱好，才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讲究那些外在的东西。就像我，就因为痴迷着篮球，几乎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用在这个上面，哪还有时间去考虑别的事情。”

“好端端说着正事呢，你怎么又绕到你的破篮球上面去了。”大胖重重地敲了一下三工的脑袋，疼得他抱着脑袋“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寝室里只有大胖他不敢得罪，因为只要有说不过的，大胖就会用擅长的武力解决所有问题。

“但是他有点说对了，你就是对她太好，才会让她有恃无恐。要不是你吝啬，今晚就直接去店里吃火锅了，搞得满屋子的臭味，散都散不掉。四川今天是你负责打扫卫生，那些锅碗瓢盆明天也还是归你解决……二马，你的条件也不差，长得还帅，干嘛整天搞得这么苦哈哈的。这个社会对男性要求太高，对女性要求又太低了。”

“也许吧。”随着谈话的进行，二马的音量也越来越低，一方面是因为心里实在的困扰，一方面也是听出了大家对他和女朋友明里暗里的指责。其实室友们很早就劝说过不能将全身心投入到恋爱中，要多为自己做打算。那个时候他只会笑着说，男人对自己的老婆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妻子是丈夫最好的装饰。虽然这种话只会惹得一众的白眼和呕吐声。

“照我说啊，她指不定身边已经有人了，才会突然把你一脚踹开。现在谈恋爱哪个不是骑驴找马啊，就你那么天真。”

四川的话令整个寝室突然安静了下来，其实谁都想过这种可能，但没人敢那么直接地提出来。只见二马先是愣了一阵，然后迅速地转过身去，趴在了桌子上。声音从他的腋下传来，说道：“我再冷静一下，你们忙自己的去吧。”

大胖和四川往回挪着凳子，大胖的胖手还一直掐着四川的手臂，无声地指责他说话太过直白。四川疼得面目全非，但又不敢挣扎，也不能将疼痛化为语音喊出来，只能夸张地做着扭曲的表情来缓解过度的刺激。

三工见时间不早了，洗洗就准备睡了。

他们的寝室总共四个人，自然也只有四张高低床，下面是桌子，上面是床，两两连接在一起，各自靠在一边墙壁。三工从护梯小心翼翼地爬到自己的窄小的床上，蓝白条纹的褥子铺得平平整整，几乎看不到一点褶皱，配套的被子被叠成了一个豆腐块放在床头的枕头下面，这都是源自他良好的家教。而枕头边上，靠近墙壁的那一侧，放着一颗橙色的篮球。这当然不是三工平常打的那颗，而是他特地买来摆在床上，代替玩偶作为入眠伴侣的昂贵纯牛皮篮球，市场价高达一千二百元。在睡前或者早晨醒来后，他有时候兴起会拿起这颗球，做出标准无比的投篮姿势，向距离不远的存在于天花板的无形篮筐投出射球。当然这球一定得是三不沾，不然势必会惹得一阵骂声。

宿舍常规的熄灯时间是十一半，周末则会再晚半个小时，趁着还剩一点时间，大胖和四川又玩起了游戏。二马也躺在了床上，手上拿着手机，不停翻阅着什么东西，时而又会收发几条消息。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对着三工问道：“你明天早上没课吧，是不是还要去打篮球？”

“是啊，怎么了？”

“正好我也没课，到时候给你当陪练吧。在乎的东西，最好还是认真下决心，下功夫比较好。”

听到这话，三工突然一阵莫名的感动，轻轻点点头，眼里都是感激。

此时，距离圆梦篮球就只差几次眨眼的工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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