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还没下课，刚刚只是中途休息。

余行本就是来找她的，不愿意自己离开，就坐在她旁边陪她上课。

他有些无聊，课他听不懂，手机也不玩，就趴在桌上看斯文。

看着看着又想去拉她的手。

斯文抽回来，他又去拉，再抽回来，再去拉。

来来去去，反反复复。

她无法，只能把手放到桌下由他牵着。

斯文的手心很细腻，指尖冰冰凉凉。

他先是捏捏她的指尖，再慢慢顺到手指根部，来来回回把每根手指都摸遍了。

然后开始捏她的掌心，间或揉一揉，按一按，再然后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让她掌心摊开，另一只手用食指沿着她掌心的纹理一下一下地摩挲，一笔一划地描摹。

余行的指腹因为常年练琴有一层厚茧，触摸时，斯文感受到手中酥酥麻麻的痒意传递到心脏。

描完之后他又重新开始揉捏手指，就这样玩了一节课还乐在其中。

“好啦，”一下课斯文就把手抽回来，“下课了，我们去吃饭吧。”

有时候她实在受不了余行的那股黏糊劲。

往常斯文这样把手抽回去，余行见好就收，也不说话，小尾巴一样跟着斯文。

今天却格外执着，他就坐在位置上，眼睛巴巴地看着她收回去的手，大有一副你不给我牵我就坐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斯文无奈，只能把手递给他。

余行这回反应倒是快，直接牵上斯文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走，脸上难以自抑地扬起笑来。

余行这臭毛病还是在一次他们一起去小吃街的时候开始的。

那天是周日晚上，当时人流很多，斯文一回头就发现余行不见了，她回头找，发现余行站在一个小摊旁边，四处张望着，搜索斯文的身影。

斯文怕他再跟丢，就牵着他走。

于是余行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天天要人牵着，好像不牵着就不会走路了。

“诶，我们去哪呀？”

“吃，蛋糕！”余行走得飞快，有些急切。

斯文任由他拉着自己家走，没想到余行直接把她带到了校外。

她看着眼前这辆车，终于意识到余行是要带她去别处去吃蛋糕。

“阿行，这是？”

“回家，做，蛋糕。”

余行一早就帮斯文把后车门拉开了，见她杵在原地，又扯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坐进车里。

余行这是要带自己去他家里？

他……

他有驾照吗？

她有些忧愁地想。

司机陈伯见他们站在车外僵持，就下车打圆场：“这位小同学，跟阿行去家里玩玩吧，我保证稳稳地把你们送到。”

陈伯从他俩刚出校门就看见了，余行带着一个小姑娘出来，那姑娘也乖乖跟着他走，两人手牵得紧紧的，他不好中途插一脚，就一直呆在车上装死。

斯文一见有个司机伯伯，也放下心来钻进车里。余行随后跟上来，靠着她坐。

老陈瞄了一眼后视镜，哎哟真是不得了，小手还牵着呢，这边有这么大空位不坐，余行非要挤到中间去，挨着人家坐。

他接送余行一个月了，自然知道自家小少爷是交了新朋友，每天都要来学校找人。

如今一看，更是不得了，竟然是个女娃娃。

陈伯更高兴了，乐呵呵地开着车往余家走。

余家离学校不远，是一栋连体别墅，从正面看去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房，还带着一个有草坪的前院。

“这边。”余行把斯文带下车，牵着她往屋里走。

“阿行今天是要做蛋糕吗？”

他点头回应，说：“我们，一起。”

“家里有人吗？”她问。

万一见到了余行的家人，自己却毫无准备，那实在是太失礼了。

“没……陈姨，走了，嗯，陈姨，做饭，好吃你，也吃。”说的话长了，余行就有些磕磕绊绊的。

一开始余行在斯文面前这样讲话，会十分窘迫。

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流利明确，也时常因为自己的讲话方式被别人嘲笑。

所以他后来就很少说话，每次开口之前也会先在脑海里过一遍，接下来的话要怎么发音才不会显得异样一点，因此常常慢半拍。

但是很多人等不及他回答就放弃了，并且认为余行十分高傲、不可一世。

别人怎么想的他不在意，但是他怕斯文也误解他，所以开口会急。他和斯文讲的话也多，所以经常磕磕绊绊的，有时候甚至是语调含糊的。

但是斯文会等他慢慢把话说完，不会露出奇怪、鄙夷的表情，会在听不清的时候温柔地再询问一遍，甚至在余行因自己的异常感到焦虑和窘迫的时候安抚他。

她一直是温柔包容，情绪稳定的，余行也在她面前越来越放松。

就像现在，她只是跟着余行走进屋，耐心听他说话，理解了他的意思，就柔声回一句“好”。

陈姨应该是余行家的做饭阿姨。

想到不用毫无准备地直接面对余行的家人，斯文长嘘一口气。

“这里。”余行把斯文带到厨房里，把烤箱里的已经烤好的蛋糕胚拿出来，又从冰箱里拿出已经打发好的奶油，放在餐桌上一一摆好。

“我们竟然自己裱花！”

前几天余行提了一嘴要去做蛋糕，但是之后几天还是给她带曲奇，斯文就没太当真。

今天余行说吃蛋糕的时候，斯文就开始期待了。

现在看见余行摆出一个个模具，斯文很惊喜。

“余行你真是太棒了！”

她走到他身边，帮他把碗里打发好的奶油倒进裱花袋里。

余行把蛋糕胚放到一个爱心形模具里，斯文帮忙把多余的切掉，用碗里剩余的奶油给爱心蛋糕胚均匀抹上。

俩人都没专门学过烘焙，见抹的差不多平整就进行下一步裱花了。

斯文不会裱花，没关系，余行教她。

余行跟着陈姨学了五种最简单的花样：贝壳、星星、玫瑰、爱心、祥云，通通都教给斯文。

斯文在旁边看着，边学边惊叹。

“哇，阿行你好厉害呀”，“阿行这个做的好好看哦”，“我做的怎么没有阿行的好看？”。

她向来不吝啬对余行的夸赞。

余行被夸的羞涩，耳朵红红，又带着点骄傲的神气。

斯文瞥见他可爱的表情，也有些好笑。

“这里沾了奶油。”她点点自己的右脸，示意余行。

余行侧过头来看，有些疑惑，没有看见斯文脸上有奶油啊。

他又把头伸过来一点，想凑近点看清楚，但是怎么凑近都看不见斯文说的脸上的奶油。

他的鼻尖都快碰上斯文的鼻尖了。

余行在斯文的右脸上搜索着，没找到，视线慢慢上移，和斯文的眼睛对上就移不开了。

明明是很安静的氛围，自己的心却突然砰砰吵闹起来。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他好喜欢这样的距离，喜欢这样看着斯文，比起在斯文身后跟着更喜欢。

斯文只好自己伸手把余行脸上的奶油抹掉，然后红着脸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脑袋。

“是这里啦，笨蛋。”

这下反倒是余行更不敢看斯文了。

他把头转回去，裱完最后一颗爱心，然后把做好的蛋糕捧到斯文面前，“斯文的。”

斯文的心因为这句话一下就软下去了，“谢谢阿行。”

她接过蛋糕，“那我切开啦，我们一起吃掉它。”

一个小四寸的蛋糕，其实两人的裱花技术都不怎么好，奶油的甜度也没把握好，但斯文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

吃完之后余行说自己要洗澡，斯文就坐在客厅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等他，一打开手机就看见林琳发来的消息。

“你人嘞？”

“摩西摩西？”

“被绑架了请扣1。”

斯文回道：“我在校外，怎么啦？”

“？？？”那边很快回了。

“余行好像被认出来了，有人发了捞人帖，他是不是去找你了？你现在跟余行在一起？你们到底啥关系？”对面一连发来好几个问句。

“对，我现在跟他在一块呢。”

“不是，他怎么这么粘你呢？”后面附了个狗头表情。

“他就是像个小孩子呀。猫猫摸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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