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炮侧首去看瘦看守,只见他的嘴角流出了哈喇子,梦呓般说道:“干什么?再来一壶!”
张大炮长舒了一口气,示意矶谷保仁迅速离开。
当张大炮轻轻地拉开面前铁门,“忽”的闪过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胖看守揉了揉松惺的眼睛,惊讶地盯着张大炮和矶谷保仁。
“你们……”
话未说出口,张大炮一个疾步闪过,右手化掌为刀,用力地敲打了胖看守的后颈上。
胖看守闷哼了一声,即将栽倒的时候,被张大炮搂腰抱住,又轻轻地放在地上。
“矶谷君,你先走!”
张大炮指了指炮楼的大门,大门上架着木栓。
一楼的几个房间,传出了此起彼伏的鼾声,看来看守们都已睡熟了。
矶谷保仁蹑手蹑脚走到了大门旁,用力抬起了木栓,打开了大门。
张大炮、矶谷保仁匆匆地逃离了炮楼,张大炮心中还犯嘀咕:如此轻松完成了逃亡,这不是六哥的风格嘛。
两人低身匍匐在草丛里,躲过了炮楼上探照灯强光照射。
约摸一袋烟的功夫,张大炮和矶谷保仁爬出了探照灯的照射范围。
矶谷保仁刚要直起身子,突然,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谁?口令!”
“趴下!”张大炮急忙喊道,飞身将矶谷保仁扑倒在身下。
矶谷保仁没反应过来,一排子弹呼啸着击在了身旁的松树上。
警报声随即响起,各种脚步声,接踵而来,就像踏在了张大炮的胸口。
张大炮则拉着矶谷保仁一路狂奔。
身后枪声不断,矶谷保仁左脚受伤,根本跑不快。
“矶谷君,跟我来!”在路过一方池塘,他看到了一片芦苇荡,张大炮顿时心生一计。
他脱下外套,丢在了池塘岸边,自己则拉着矶谷保仁钻进了芦苇荡。
“井下君,你这是……”,张大炮捂住了矶谷保仁的嘴巴,芦苇荡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透过芦苇荡的间隙,张大炮依稀窥到火把的光芒。
“连长,发现一件衣服,要不要进入芦苇荡搜索。”
“你是猪脑子啊?真要钻进芦苇荡,会把衣服丢在这?这是他们的奸计,给我继续往前追!”
“是!”
火把光芒越来越远。
“矶谷君,你先呆着。”张大炮嘴角一笑道,“我去去就来!”
“你去哪里?”矶谷保仁愕然道。
张大炮慨然道:“我观察炮楼附近有机场,我去将机场侦查一下。”
矶谷保仁大惊道:“敌人正在搜索我们,你回去不是送死吗?”
“为了天皇,为了皇军,这是值得的。”张大炮一本正经地说,“敌人在追捕我们,机场未必会加强防守,正是我潜入的好时机,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言罢,张大炮毅然钻出芦苇荡,朝着炮楼方向奔去。
“哎……”矶谷保仁喊之不及,眼睁睁看着张大炮消失在夜色里。
芦苇荡里,蛩音阵阵,矶谷保仁亲眼看见几波追兵路过,心中为张大炮捏了一把汗。
矶谷保仁心惊肉跳,却不敢踏出芦苇荡半步。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天色已经大亮。
“他不会被……”矶谷保仁自言自语道。
突然间,芦苇荡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矶谷保仁心脏狂跳了起来,芦苇被一只手拨开了。
来人正是张大炮。
“矶谷君,你看。”张大炮将一块布丢给了矶谷保仁。
矶谷保仁接过一看,布上用鲜血画成了地图。
“这是他们的飞机场布防图。”张大炮兴奋地说,“有了此物,我军必然能摧毁敌人机场。”
“井下君,你真是皇军的英雄。”矶谷保仁被张大炮的行为感动,诚恳地说,“若是能回去,我一定为你表功。”
“谢谢你,矶谷君,当务之急,我们得离开此地。”张大炮说道。
两人昼伏夜出,行走了一天一夜,终于看到了一座城池。
城楼上,挂着牌匾,用斗大的隶书写着:金陵城。
原来到了金陵,张大炮心中思忖着,木马计划第二阶段,要开始实施了。
金陵城墙,规模宏大,张大炮、矶谷保仁穿过吊桥,波光粼粼的护城河上漂浮着一具具死尸。
定是鬼子所为,张大炮心中暗暗骂道: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城门口,几位伪军在搜查着来往行人。
一名日军军曹,坐在一间木屋旁,色眯眯盯着一位妇女。
伪军连长颇有眼力见,借口要进一步检查,要将妇女拖进木屋。
日军军曹兴奋了起来,拍手叫好。
妇女的丈夫,则被几名伪军推倒在地,拳打脚踢。
张大炮睹见此景,顿时怒火中烧,几乎要发作。
但是想到目前情形,张大炮知道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井下君,我的父亲就在金陵城,他是华东特务机关长矶谷雄少将。”矶谷保仁见来到金陵城,对张大炮交了底。
张大炮闻言,故作惊讶,又堆上笑容。
“矶谷君,日后还要仰仗你啊。”
矶谷保仁哈哈一笑道:“井下君,救命之恩,无需客气。你对天皇忠心耿耿,飞机场布防图这一件功劳,足以震惊华东谍报机关,于公于私,我都要在父亲面前推荐你。”
“有劳矶谷君。”张大炮双手合掌道,“可是到了金陵城,要见到你父亲,可能要花些时间,不如我们先让守门先去通报,我们也少跑点路。”
“有理!”矶谷保仁点点头。
“喂,过来。”张大炮招呼着伪军连长。
伪军连长无动于衷,依旧在拉扯着妇女。
“喂!喊你了!”张大炮上前,一把抓住了伪军连长的胳膊。
“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你们是哪路神仙?”伪军连长的兴致,突然被打断,恼怒不已,嘴里骂骂咧咧了起来。
“把你的狗嘴放干净点!”张大炮冷笑着,指了指矶谷保仁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好家伙,他我不认识!我只知道你们马上要成为一具尸体!”伪军阴阳怪气地说道,眼中露出了凶戾之气。
“放肆!这是矶谷将军的大公子,矶谷保仁!”张大炮故意抬高了音量,大声斥责道。
伪军连长见张大炮、矶谷保仁穿得破破烂烂,料想不是什么贵人,哑然失笑道:“你是矶谷将军的儿子,我还是矶谷的老子呢?放什么神仙屁?”
“混蛋,混蛋!“矶谷保仁见伪军连长无礼,伸手推搡了他一把。
“呦呵,敢动你大爷?我看你就是抗日分子!”
伪军连长见矶谷保仁动手,上去就是一巴掌。
矶谷保仁的脸青一阵,紫一阵,脸上的青筋几乎要蹦出来了。
”找死!”张大炮猛然腰部发力,像抓小鸡一样,拎起伪军连长,向后一抛。
伪军连长屁股着地,震起一地尘土,头上的军帽也撞得歪斜了。
其他伪军见况,丢下地上的男人,持枪围了上来。
妇女趁机拉起受伤的丈夫,急匆匆地逃离了是非之地。
那个日军军曹发现有人坏了他好事,手持军刀,嘴里叽里呱啦要冲上来。
“太君,您歇着,看我的!”伪军连长谄笑着,挣扎着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
他掏出腰间的快慢机,直指张大炮。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张大炮手一挥,将伪军连长的手臂一撞,“砰”一声响后,电光火石之间,子弹擦肩而过,飞向了身后。
慌乱之中,几名伪军一下子扑倒在地,抱头举枪,生怕脑袋搬家了。
“你竟敢!”张大炮见伪军不识相,转身对着日军军曹说了一堆日语。
“说什么,老子也要取了你的狗命!“伪军连长接连受挫,恶向胆边生,举枪再次瞄准张大炮。
”井下君!”矶谷保仁见形势不妙,刚想拉着张大炮撤离。
“停下!”发话的是日军军曹,他用命令的口吻,对着伪军连长呵斥道。
“太君,他们很可能是抗日分子……。”伪军连长看到日军军曹那张阴鸷的脸,说出嘴边的话,又吞咽了下去。
日军军曹半信半疑地瞅了张大炮、矶谷保仁一眼,拉开木屋的门。
”矶谷君,还劳烦你打个电话给你父亲!“张大炮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瞎眼的燕雀,不认识大鹏,只有请你自证身份了。“
刚才,张大炮告诫日军军曹,他们可以电话日军华东特务机关,以证明身份。
“井下君,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矶谷保仁走进木屋,拨通了日军华东特务机关的电话。
“待会要你们好看!”张大炮扫了一眼众伪军,冷冷地说道。
伪军连长虽然心生疑虑,但是依旧嘴硬,和一班伪军嘲讽着张大炮。
“就一乞丐,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杀了他,杀了他……“
“就这么杀了,太便宜他们了,该五马分尸!“
可须臾之后,让嚣张的伪军们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
在他们眼里的太君——日军军曹毕恭毕敬地拉开木屋的门,请那位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走了出来。
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日军军曹正步走到张大炮面前,立正敬礼。
“两位长官,我送你们回机关?“军曹牵过两匹骏马,卑微地弯着腰。
矶谷点点头,刚要上马,却被一阵声音打断了。
“慢着!”
是张大炮说话了。
“矶谷君,还有一件事没有料理。“
张大炮转身逼近伪军连长。
“冒犯矶谷君尚不可饶恕,你胆大包天,居然侮辱矶谷将军?”
“不知者无罪,太君,饶了我这回吧!”伪军连长吓得跪在地上,头如捣蒜。
“哼!”张大炮冷笑道,“狗眼看人低,现在晚了!”
坐在马上的矶谷保仁将脑袋一歪。
张大炮迅速抽出伪军连长的枪,大喝一声:“这就是对皇军不敬的下场。”
他心中却在想,谁叫你欺辱国人同胞,甚至为虎作伥。
“砰……”
张大炮毫不犹豫地摁下了扳机,鲜血从伪军连长的脑袋上迸溅而出,溅了日军军曹一脸。
军曹惊诧地望着张大炮。
众伪军则一起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井下君,我们来比试一下,看谁的马快!”言罢,矶谷保仁扬起了马鞭,催动着骏马。
“好嘞!”张大炮飞身上马,哈哈一笑,“我愿意奉陪!驾!”
两人快马加鞭,一溜烟之间,消失在街道上,丢下了目瞪口呆的军曹和伪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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