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回应秦氿的话,赢允转了另外一个话头。
“今日出门怎么没卖东西?”
“买了东街巷子里的那家桂花糕,不过回来的路上被我吃完了,很好吃,下次我带一点给你尝尝。”
赢允不爱吃甜食,秦氿这般问的时候,他本想说不要的,却还是沉默地轻轻颔了一下首,算是同意了。
秦氿和他一起坐在榻上,轩窗已经关上了,没了窗外夜色,这封闭的空间便显得越发的安静。
赢允点头之后,发现气氛又沉默了下来,好像就要进入到结束的环节,秦氿却在这时又说了一声。
“我还看中了一块上好的玉料,用来做环佩再好不过,不过当时身上没那么多钱,便也没买了。”
说到这里时,秦氿有些不好意思,她撇了撇嘴,显出了几分女孩子家的娇气。
赢允这才想起秦氿嫁给他的时候不过才刚过十七岁的生辰,还真是花一样的年纪。
“王府的库房了有很多上好的玉料,都是各地送上来的,你要是喜欢,明日让赵嬷嬷陪你去取。”
赢允开口说道,声音轻轻柔柔地带着几分随和轻宠的味道,让秦氿忍不住怔了一下。
王府的库房?
秦氿虽然不知道允王府的家底,但是通过前一世赈灾,赢允掏出了一人掏出了二十万两且还补了那少了的十五万两粮钱,她也大概猜的出来允王府的家底有多雄厚了。
不过想想也是,赢允控着庆国最繁华富庶的东江十三州城,家底又能差到哪里去。
前世的赢楚倒是暗示过她调查一下允王府身后的财富,不过那时她虽然很听赢楚的话,但唯独这一点,是没有答应的。
她不喜欢赢允,自然不会花王府的任意一份银钱,即便当时王府会按照一个王妃该有的排面给她相应的仪束,不过秦氿那时候倒是骨气的很。
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硬生生地过出了贫富差距的生活。
不过赢允如今说起了王府的库房,她倒是想到了一些什么。
“赢允。”
她忽然开口唤了赢允的名姓,后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转眸看去时忽然发现秦氿正撑着榻上的案几,将半个身子给探了过来。
一张近在咫尺的芙蓉面,娥眉臻首,目若寒星,笑起来时眼睛弯起,内里像是落了不少银河的星子一般。
女孩子家都有的馨香像是虚无缥缈的仙气盈盈地钻进了男子的鼻尖,围着他的心尖绕啊绕。
几乎是瞬间的,清弱俊雅的男子颤了眼睫,将自己的一双眼睛视线移开,垂眸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何事?”
可开口时声音低低沉沉,不知因何缘故有些哑涩。
秦氿道:“库房里有药材吗?”
“自然是有的。”
“我可以拿吗?”
秦氿询问道。
赢允声音浅淡。
“你是这府中的女主人,要什么提便是,不必询问我。”
赢允的话一出口,秦氿好似听到了什么欢喜的话一样,笑了一下,心情明显更愉悦了起来。
第二日秦氿醒来时,身侧已经没有了赢允,倒是独留下了一抹冷香。
清沐敲门进来伺候秦氿洗漱时,解答了秦氿的疑惑。
“王爷今日一大早便出府了,往东江岸码头去了。”
码头?秦氿蹙眉,想到了昨天晚上赢楚对她说的话。
赢允向来心思缜密,这场赈灾的粮钱从他的地盘上运往受灾的地区,定然会好好仔细盘对粮钱数目。
那赢楚要怎么从赢允的眼皮子底下,将那十五万两悄无声息地带走?
秦氿始终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当初前世的时候她也并未过多关注这件事情,只是按照赢楚所说的将那份通行令上的赈灾名单给改了。
现在想想,秦氿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两棒槌,受人蒙骗也就算了,竟然还一叶障目,将所有的心思和经历都放在了斗赢允和帮赢楚的身上。
“清沐,备车。”
秦氿开口道,身后去清沐困惑地看着她。
“啊,小姐备车干什么?要出府吗?”
“嗯。”
秦氿并未过多解释,清沐也没多问,不过看秦氿这般着急的样子,便立刻出门去吩咐府中的下人了。
秦氿一上马车,便让车夫出城前往东江岸码头。
“如果能赶上王府的马车更好,快!清沐你不用跟着了。”
清沐看着秦氿匆匆忙忙的样子,困惑地问道。
“小姐这么着急干什么?去码头干什么?王爷不是去了吗?”
一连三个问题,秦氿扯了扯嘴角弧度,看似在笑,可目光却是严肃的。
赢楚竟然丝毫不担心赢允会发现粮钱数目的不对,他之所以这么自信,定然是知道赢允无法得知这批粮钱的数目。
更准确的说,是知道赢允无法去东江岸码头清点这批粮钱。
她之前总觉得这些轨迹好像冥冥之中和前世有些相似,可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
刚刚她猛然间想起,针对赢允的那场刺杀,还没有出现。
赢楚手下的程锐已经来到了东江城,却迟迟没有动手,难不成便是在等着今日?
秦氿仔细地回想着前世赢允遇刺一事,那场刺杀发生之后,赢允因为受伤,将赈灾粮钱运送一事交给了徐升负责,由此也发生了十五万两粮钱丢失一事。
要是这一次赢允也在路上遇刺受伤,东江岸码头那里他定然也是去不了了,到时候在码头那边的只有徐升一个。
徐升本来就是投靠二皇子的,定然会想办法帮他遮掩那十五万两的银钱。
秦氿掀开车帘,对着赶车的马夫说道。
“再快一点。”
马车一路上颠颠簸簸,总算是在城门外十里的地方看见了标有王府标识的马车。
身后传来马蹄声个车轮声,玄风转头,便看见一辆马车朝着他们驶来,而车窗里,则是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主子,王妃好像跟来了。”
玄风对身后的车厢道。
车厢内闭目养神的人睁眸,清澈漆黑的眼底划过诧异和困惑。
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她怎么会跟过来,就察觉到原本平稳行进的马车停了下来,而车身外面,也传来了一声勒马和车轮子滚动的声音。
“赢允!”
秦氿的声音穿过车帘传了过来,车内的清弱男子掀开车帘,正好看见趴在车窗上露出一个头对他这边喊的秦氿。
见到他,秦氿不知为何有些欢喜,看着他笑了起来,那笑似乎带着几分庆幸和劫后重生的意味。
明晃晃的笑颜清丽又绝色,眼底浮现的那些因看见他而心生欢喜的光亮蓦地让赢允的心跳狠狠地咚了一下,失去了平常该有的平缓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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