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歌时，我总是能看到掩盖在娘亲粗布衣裳下密密麻麻的淤青和疤痕。
娘亲在投井前几日，动了她并不是很熟练的针线活计，刺破了两根手指，给我缝了一个布娃娃。
丑丑的布娃娃的小肚子里头塞满了头发。
把布娃娃交给我后，娘亲转身消失在了黑夜里，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第二天，下人在清理后院杂草时发现了枯井里僵硬的娘亲，惊慌失措地喊来我的父亲。
第三天，那个下人也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同日，秦家府上来人，我看到他们远远地指着我，同我父亲说着什么。
我是云府最不起眼的庶女，大夫人说我和我娘亲一样痴傻又愚蠢，我是父亲眼里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是云府随意就能丢掉的工具。
此时此刻之前，我一直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表面光鲜，内里生蛆的大户人家里头，最不值钱的就是女子的身体和命运。
娘亲离世后，生死于我，不过尔尔。
7喜烛安静地燃烧着，半截身子融化，蜡珠在烛台上凝结。
幼时日子过得清苦，娘亲不受父亲待见，我和娘亲的供给常被克扣，娘亲总会用剪刀刮下凝固的蜡滴，融化后勉强续用。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我离开云府时偷偷藏在里衣的布娃娃。
娘亲给我的物事都会被我妥善保存，但在月光的映照下，原本用白布缝制的娃娃竟陡生异象，一种不好的猜测在我心中弥漫。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将娃娃拿入屋内，娃娃的白布身子回复了原本的样子，我再次将娃娃拿到屋外。
月光之下，娃娃的身体表面飘出红烟，红色的条纹瞬间爬上娃娃的身体，凶狠地缠绕其包裹起娃娃的身体，像有生命一般不断地蠕动着，捧着娃娃的我的左手却没有丝毫不适。
与此同时，我手中没有抹干净的碎枣的残渣和汁液好似也受到了红色烟雾的召唤一般细微地颤动起来，刺痛了我的手心。
我深吸一口气，摊开右手，右手手心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血珠，无数道细小的伤口在右手蔓延。
我伸展右手，朝向月光，那些细渣在月光的照射下变得焦黑，不再跳动。
所有人都不是凶手，所有人都是凶手。
我顾不得惊恐、愤怒、慌乱齐齐涌上心头的眩晕感，强撑着身体，在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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