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砚没什么表情的走向办公桌，“这是医学院，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顾棠兮低着头没看他：“沈老师。”
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半夜就给沈知砚的微信号发消息，发去的内容都是骂他的话。
不过她心虚怕他找上门要教育自己，刚发过去，又秒速撤回。
他从进来那刻起就板着脸，肯定是在记仇。
“上午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请的是病假。”沈知砚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才慢悠悠的坐下。
她依旧低眸不敢看他：“胃不舒服。”
沈知砚扫了一眼办公桌上来不及清理的饼干碎屑，“你吃这些，能好到哪儿去？”
“早上又没在家吃早餐？”他紧接着就问。
“没吃多少，”她故意说，“您没和我一起吃，不习惯。”
沈知砚动了动唇。
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暖意。
这小丫头，照顾她这么多天的饮食起居，还算有点儿良心。
“手里藏的什么？”他犀利的目光看来。
此时的顾棠兮就像个被老师现场抓包的犯错学生，心虚，害怕，不敢有任何小动作，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石化。
她紧紧攥住手里的巧克力，嘴里黏稠的巧克力还很黏牙：“没……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伸手，低醇的尾音夹杂着些许的哑，表情异常的严肃：“拿来。”
顾棠兮深呼吸，递出手里的半块巧克力。
“你对巧克力过敏，怎么能随便吃？”沈知砚一看是巧克力，整个人都暴躁了许多。
顾棠兮两只手揪着卫衣边边，紧张到满脸通红，声音弱弱的回：：“是代可可脂，吃了不会过敏的。”
沈知砚在还没进来之前，就在门口闻到整间办公室里混浊的垃圾食品味道，再看到掉落的饼干残渣和碎屑，本来还想发火或者教育两句来着。
但一想到昨晚埋她裙子连个解释都没有，就没有了那股子理直气壮的底气。
要是以后她再敢再办公室胡吃海喝当家里，他肯定会罚她写上三千字的检讨，再打扫一学期的卫生。
她偷偷瞄他：“……我错了小叔叔，以后不敢乱吃东西了。”
“你是当医生的医学生，能不能不做有损身体健康的举动？对自己的要求严格再严格？”
她点点头，“……知道了，我以后都会严格要求自己。”
等她表明完态度，沈知砚才拿出湿巾纸擦桌子，一边擦他还一边用酒精消毒。
擦了很久，桌子都快被他擦包浆了。
终于觉得擦干净了，他才心情不错的坐下：“作业本拿给我看看。”
顾棠兮刚放松的心情又提到嗓子眼：“噢！好。”
她连忙掏出作业本，双手奉上。
沈知砚接过她手里的作业本，才看到她嘴巴周围黑乎乎的一圈巧克力色。
脏兮兮的。
像隔壁邻居姜大爷家那只爱偷吃的小白猫。
他盯着她，安静的办公室死寂一片。
沈知砚的目光很奇怪，就像一道钩子似的盯的紧，也不说话。
顾棠兮感觉煎熬极了，空气里缺氧。
严重缺氧。
但还是抵不住好奇，在空气刘海的遮掩下，她眨着微微颤抖的睫毛，偷瞄过去。
这一瞄，沈卿南那双眼睛就毫不避讳的撞上来。
差点就把她心里那只乱窜的小鹿都给撞飞了。
他看她紧张，有些满意的勾唇：“怕我？”
不怕才怪，他根本就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沈佩雯是绵里藏针，他是温文尔雅的正面给你一刀。
她假笑：“怕。”
怕就对了。
不怕怎么管的住她。
沈卿南捕捉到她脸上慌乱的小表情，只说了句“擦擦你的嘴巴”，然后就低头批改作业。
顾棠兮拿手机照了下脸，立刻就捂住了嘴巴。
包里纸巾用完了。
沈知砚手边那包又够不着。
于是她灵机一动，灵巧的舌头开始旋风式横扫嘴角的巧克力酱。
舔，快速舔，左三圈，右三圈……
沈卿南批改着作业本，笔尖戳动时，语气不咸不淡的问：“说说，这两道题，到底是父亲有错把亲儿子逼走了？还是亲儿子叛逆上演离家出走？”
当他抬眸的瞬间，顾棠兮的小舌头就以不易察觉的速度缩回去，眼睛却是瞪得大大的。
“……啊？”她听不懂沈知砚复杂的比喻。
沈知砚看她舔舐干净的小嘴巴，愣了两秒。
姜大爷家的那只小白猫也喜欢乱舔。
每次吃完鱼肉罐头，就会伸出它软软的小舌头舔啊舔的。
那小舌头特别软，每次舔到手，都特别痒。
沈知砚怕痒，所以不养猫，改养顾棠兮这个巨婴宝宝。
“题目和答案不吻合。”他说。
顾棠兮歪头看着作业本，不安的挠挠头发，“上周末赶工期赶得及，可能……眼花了吧。”
说完继续心虚。
该死的作业。
她以前都是很认真的自主完成，就上周抄了这一回，还就唯独这两道题，没想到就被他逮住了。
沈知砚没有理会她的话，继续埋头认真批改作业。
难捱的几分钟后，沈知砚把批改结束的作业本给她，“按照我上面的批注，认真复习上周讲的内容要点，全部重做一遍。”
“全部重做？”她惊讶的吞口水。
“那就两遍？”他毫不留情。
“沈老师，就……”
“三遍吧，我怕你记不住。”沈知砚不喜欢讲条件。
“一遍，就一遍！”她竖起一根手指头，信誓旦旦：“我一题都不落下，都认认真真重做一遍！”
沈知砚抬起手腕，看腕表时间：“我正好有点饿了，想吃什么？我开车带你出去吃。”
顾棠兮拿回作业本，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刚到四点。
她没吃午饭，也是有点饿了，趁此机会谈条件：“小叔叔，您好不容易才请我在外面吃一顿，海底捞可好？”
她都想吃好几天了，馋的紧。
“我吃不惯辣，换一种。”他拿起公文包，捞起椅子上的呢大衣就往门口走。
顾棠兮紧忙小碎步跟上，“有清汤锅底的，还有各种赠送的小甜点，您就将就我一次好不好？”
“还学会撒娇了？”沈知砚开门的时候回头。
顾棠兮一时没刹住车，撞上他结实的手臂，抬头时傻憨憨的笑：“嘿嘿……再不学精点，我在您这里就混不下去了。”
沈知砚喜欢看她撒娇。
薄唇以不易察觉的弧度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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