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明白了。那先这样，谢谢了，兄弟！”朱大明挂断电话，脸色阴晴不定。

朱小明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爸，潘兴怎么说？”

“他说强盛屠宰场和唐银的生意已经谈成了，而且薛老板对这批羊的评价很高，价格给到了每斤30块。”朱大明的脸色愈发难看，“这样的话，强盛出口扶桑的那批高级货就凑齐了，艹！”

“那这样的话，咱们花大价钱买的那批上等羊羔子不就没地方卖了吗？”朱小明急了，“那批羊羔子光进价都25块钱，除了人傻钱多的老外，还有谁会买？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朱大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潘兴只是个司机而已，有些话他能听到，但是更多的话他听不到……唉，憋屈啊！”

正在这时，金车花梨红木门上传来沉闷的咚咚声，门外有人来了。

“进来！”朱大明拉长声音喊了一嗓子。

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探出一个大愚若智的脑袋。

“嘿哟，老板！”朱对友傻笑着踅摸进来，“哟，公子也在这儿呢！”

朱小明一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鼻子就骂：“你他娘的——”

国骂刚出口，就被自己的父亲拦下了。

朱大明站起身，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说对友啊，你这两天上哪儿去了？我可听说，唐银卖羊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朱对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尴尬地一笑：“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我从唐家的养羊场离开以后，怕直接上您这里来会露馅，就先去外面躲了两天！”

他这表情一看就是在撒谎，这两天一定是不知道上哪里鬼混去了。

朱小明再也忍不住了，厉声质问：“当初你答应的好好的，说要去唐银的场子卧底搞破坏，让他和强盛屠宰场的生意做不成，我倒想问问，你都干了些什么？”

“绝对是大手笔哇！”朱对友邀功似地向前走了一步，“我看见他家场子里养了一盆发财树，我浇热水把它烫死了！瞧咱这事儿干的，怎么样？”

越是高端的商战，行为方式越是朴素。

这下子就连朱大明也绷不住了，他强忍住火气，又问：“让你写的东西呢？拿来给我吧。”

朱对友赶紧从裤兜掏出一本皱巴巴的作业簿，递给朱大明。

“去王财务那里拿钱吧！”朱大明迫不及待地把朱对友轰走，翻开破烂不堪的作业簿。

“爸，这是啥啊？”朱小明好奇地凑过来。

朱大明眼里放出阴狠的光芒：“这是我叫朱对友偷偷记录唐银每天一举一动的册子！他唐银不是养的羊质量高吗，他怎么养，咱们也怎么养！我就不信咱们比不过他！”

父子俩满怀期待地翻开作业簿：

“6月20日，晴。”

“9点，把羊放出去晒太阳。”

“9点10分，往水槽加水，拌黄芪粉。”

“10点，往水槽加水，拌黄芪粉。”

“11点10分，往水槽加水，拌黄芪粉。”

“……，往水槽加水，拌黄芪粉。”

“16点30，把羊从外面赶回羊圈。”

“6月21日，晴转多云。”

“9点，把羊放出去晒太阳。”

“9点10分，往水槽加水，拌黄芪粉。”

“10点，把羊从外面赶回羊圈。”

“……”

“爸，咱们八成被朱对友这个王八蛋骗了！”朱小明很生气，“你看看他都记了些啥，天天晒太阳晒太阳加水加水，连怎么喂羊的都不记！这个破玩意有什么用！”

但朱大明却一页一页仔细地翻着日记，时而沉默，时而念念有词。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忽然，他用力一拍桌子，“原来养出好羊的玄机就是晒太阳！”

“……”父亲的言论过于弱智，朱小明一时不知道他是来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笨呢！”朱大明仿佛发现了美洲大陆一般，欣喜若狂，“你想想，人多晒太阳能促进骨质生长，那对羊来说，不也是这样吗？唐银的羊为什么养得好，就是因为他每天都给羊晒太阳！”

他不等朱小明开口，立马拨了个电话：“老张，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把所有的羊拉出去晒太阳！什么？你问晒多久？晒到太阳落山为止！”

“对了，羊都别喂，饿了让它们喝黄芪粉！”

“真的是这样吗……”朱小明心里慌得不行。

论起养羊，他连他爸十分之一的能耐都没有。但比起已经被唐银打击得有些魔怔的朱大明，理智是他此刻最大的优点。

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卵用。

……

唐银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还没发力，朱光明的脑子竟然就魔怔了。

当然，他此时此刻也顾不上去想这些，只是悠闲地与林晓静并肩走在湖边的小路上。

兜里有钱，心中不慌。70万到手以后，他有先休息一个星期的底气，给自己放个假。

他一直以来的人生理想就是回村躺平，要是没法躺平，那就创造条件以后再躺平。

林晓静今天没有系头绳，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她上身穿一件纯白的短袖T恤，杨柳细腰上系着精致的小牛皮皮带，紧紧扎住海军蓝的牛仔小短裤。

像这种休闲的装束，平日里上班的时候唐银是没有机会饱眼福的。

美人在侧，让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加舒爽。唐银随意地眺望远山、绿水，记忆里关于林家村的一切渐渐明晰。

印象里，他来林家村的次数并不多，偶尔的几次还是小时候和爷爷一起来这里买羊。

唐银还记得，有一次来这里是大冬天，还下雪，自己被冻得鼻涕哈啦的。当时卖羊的大婶心疼他，从屋子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羊奶给他喝，味道甜丝丝的，还有微微的豆香味，他一口气喝个精光。

回家以后，他总想着再喝一次绵羊奶，但自家的羊不是专门产奶的品种，他也不好意思腆着脸跟小羊羔子抢奶喝，所以这么多年下来，竟然没有机会喝第二回。

唐银看看身边喋喋不休的林晓静，忽然想起她以前发给自己的那几张图片。

“你知道吗？从小爷爷就跟我说，这个湖里有仙女哦！好像有不少人都看见过，说她穿着翠绿的垂地长裙，头上系着红色发带……”林晓静兴致勃勃地讲着自己能想到的一切，话匣子竟然没有一秒钟是合上的。

“晓静，我想喝羊奶，你能带我去吗？”唐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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