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承殿内——“你是叫姜早吧?
不愧是姜禛的独女,你都长这么大了,很有你父亲年轻时的风采,想当年朕还抱过你啊。”
皇帝开口周围大臣一片唏嘘,无一不讶然。
当年姜家的玄甲卫“投敌叛国”,整整八万人全葬送在云霞关,依据战报这一切都归咎于姜禛大将军私自下令出关迎战。
此乃七年前人尽皆知的事实。
正因如此,姜家满门获罪,诛九族。
一夜之间,二百八十几条人命全没了。
圣旨下得又快又急,一切容不得提前准备。
谁能想到如今站在大殿之中的女子是姜禛独女,姜家仅存得活口,在当年竟然没成为刀下亡魂。
那么此刻她该被冠上畏罪潜逃的罪名。”
哼“姜早语气冷冽地反驳:“你不配提我父亲。”
“别跟我叙旧,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音落,赵胤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既定的事实何必在搬出来重说?”
“既定?
呵呵呵......”姜早神情黯然,笑容中有着无法言说的悲凉,那张精致的脸上苍白而凄美,让人心头荒凉。
她轻启朱唇,慢慢道:“我父亲为你赵家天下忠心耿耿,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为赵国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心甘情愿抛头颅洒热血,可你们呢?
你赵胤是怎么对他的?”
“七年前云霞关一战的真相是什么?
别人不清楚,你赵胤不清楚吗?
我父亲作战向来都是保守打法,他宁可死守亦不愿主动出击。
因为他知道赵国粮草不足无法支撑长期作战,所以他只会死守凉城。”
“我父亲主动出云霞关伏击北戎,究竟是谁的决策,你当真不知?”
她一字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疯狂砸向赵胤,他脸上表情愈发精彩。
她看了一眼没有停止继续道:“正是你连续下发八道圣旨勒令我父亲主动出击伏击北戎,速战速决。
我父亲扛不住多方压力决定出兵,本来我姜家的玄甲卫八万人是令北戎避之不及闻风丧胆的存在。
纵是使用不要命打法,以少胜多出奇制胜,不是不可以。”
“但是......”姜早倏忽间大斥一句:“你赵胤断了后方支援,粮草供给,援军迟了一个月!
你甚至......下旨关闭城门。”
“于是,我姜家玄甲卫八万人饿着肚子在云霞关被北戎人当作牲口一样屠杀,毫无反击之力。”
说到此她的眼眶再也锁不住眼泪,她咬紧牙关,试图压抑住心中的酸涩感。
那种无法言说的痛楚,七年以来不敢轻易触碰的深刻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苦涩像一片黯淡的阴影笼罩着她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无法挣脱,无法逃避。
将真相一句句道出,她脑中紧绷着的弦彻底松了,全身脱力,带着倦怠的声音传出:“如今的云霞关被北戎人肆意横行,凡是北戎铁骑踏过之处,无不是民不聊生,寸草不生。
七年了,你有没有过一日后悔当年都所作所为?”
问出这句又好像自己说出什么笑话般,反驳了自己:“呸。”
“也对,你怎么可能后悔,你安然自得坐稳皇位七年了。
亲小人,远贤臣这一套你玩的游刃有余。”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目露疑色。
大部分大臣是不信的,只有小部分曾经拥戴姜家军的抱着怀疑心态。
“胡言乱语!
危言耸听!”
听声音是一位中年男子,长相标准国字脸带有美鬓,光看长相像是一位威武大将军,但他是实际内阁首辅,天子近臣。
赵胤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只忠于皇帝。
皇帝赵胤登基后第一年科考出来的状元郎,寒门子弟。
——萧泽民。
浑厚又不失清晰的话语再次显现:“七年前的案件早己经查清,姜禛好大喜功,错下军令证据确凿。
仅凭你一面之词怎能令人信服?”
“是啊是啊...当年姜家满门抄斩,血流成河,那惨烈的情形至今为止都令人后背发凉。”
“还不是他们咎由自取......也不尽然吧。
事发突然,人都死绝了才拿出证据,死人又无法辩驳。”
“说的也是。”
随着内阁首辅萧泽民话音落下,其余人跟着嚷嚷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够了。”
“你以为我在跟你们争谁是谁非?
我竟然来了,自然有我的证据。
赵胤你这个皇位没有我姜家坐的上?
没有我父亲衷心拥戴你何来今日?
自以为经你治理的天下是国泰民安?
手底下的大臣哪一个没沾点无辜百姓的血?”
后半句是目视赵胤而言。
姜早抬手一挥,乾承殿各个入口处黑甲侍卫蜂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
大臣害怕的呼喊此起彼伏,更有些胆小的文臣晕厥。
空气凝滞半响。
忽地——“哈哈哈哈哈.........”一阵畅快的笑声冒出,是赵胤。
“姜早,你用什么身份质问朕?
别忘了朕并未下旨为你姜家昭雪,你仍然是待罪之身。
罪臣之后胆敢放肆?”
“来人!”
赵胤涨红了脸,一掌拍向面前的桌案。”
砰“”噔噔噔——“密集脚步声越来越近,大殿门口有序的跑进大批大批身着白甲的侍卫。
皓月司。
皓月司出现了?!
天子近卫,贴身保护仅效忠天子。
销声匿迹己久的皓月司忽然冒出来,看来赵胤这么些年做了不少准备。
姜早心下一沉,面上却不显。
“不知朕训练有素的皓月司对上你玄甲卫的残部是何种情形。”
皓月司的出现给予赵胤十足的底气,讲话硬朗许多。
可.........“噗嗤。”
姜早嗤笑一声。
赵胤援军一至,阵容立即变成一黑一白相互对峙。
一方穿着华丽轻盈的白甲,他们身姿挺拔,面容严肃,手中紧握着锋利的武器,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忠诚。
另一方则是一群神秘的黑甲侍卫,他们身形矫健,动作敏捷,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冷酷的眼睛。
两队人马之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仿佛一触即发。
殿外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宛如天使的羽毛,轻盈而洁白,却也无法掩盖他们身上散发的敌意。
“你不会以为我手下的这些黑甲侍卫仅仅是我姜家玄甲卫的残部?”
“他们是正义之师。
是不满你赵胤多年来的荒淫无道,是不满你治下的国度奸佞横行,是不满你为一己私欲大兴国库,是不满赵国边境危以而你们这些整天念叨‘知呼者也’的人在长安城中歌舞升平。
而奋起反抗的正义军。”
姜早鼓舞士气,不落于下风。
“赵胤。
你可曾见过我姜家的玄甲卫死守云霞关的惨状?
粮草迟迟未到,援军没有传来消息的那些日子,我姜家军八万人加上凉城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是怎么过得?
易子而食,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百姓们的恐惧,无助死死笼罩着散不去。”
“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
“朕有何错?”
赵胤怒目圆睁,忽得一下站起胸膛剧烈起伏,呼出浓烈粗气,殿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晰。
“是他姜禛忤逆朕在先,朕下的八道圣旨是召他回京,全被以守护云霞关的由头驳回。
既然他姜禛不仁就别怪朕不义......有什么正当理由召我父亲回京?
正处于对抗北戎关键期岂能轻易撤退。”
赵胤言到一半被姜早一怒之下打断。
赵胤欲言又止:“是因为......因为......他......”真相就在眼前,赵胤又不开口了。
情急之下,姜早顺着心中所想接上她的话:“因为他掌握了你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怕他背叛你,将你的秘密告知天下......是也不是?”
“不是!”
“那是什么,你说啊.........你不说?
今日谁也走不出这里。”
”呵“姜早微微偏过头目光定住在大殿一角,那是摆放玉石的位置。
“时侯差不多到了。”
赵胤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蓦得意识到什么,瞳孔剧烈收缩,猛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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