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完后再次沉默。
赵铭珏艰难开口:“真正想要查这件事情的人,是你那个朋友吧。”
贺绪没有否认,“对,是她,只是她出行不便,不能亲自前来,我也是受她所托,特意前往江南,望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赵叔点点头,表示理解。
赵铭珏则是深受触动的说:“那位小姐行动不便也愿意为了百姓做到如此地步,这不是比这世间的一些只会喊口号的男子强上百倍!
我在学堂上学的时候,常听夫子说,女子要贤良淑德,此生最大的任务便是相夫教子,今日见了小姐并且听闻了小姐的朋友,我放才知道,原来这世上多的是人的成见!”
听了这番话,贺绪对眼前的少年多了丝欣赏,“公子年幼却有这番见解,也超越了这世上不少人。”
闲话休说,贺绪把他们带回了客栈,嘱咐他们说:“你们既要同我们合作,那一切就要听我们的,不可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到时可就前功尽弃了。”
赵叔拱手道:“小姐放心,我和少爷绝不会破坏计划。”
贺绪下楼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外出归来的父亲和哥哥贺知礼。
贺知礼知道妹妹的闺中蜜友是宋家大小姐后,本想让妹妹留在京城,不必跟着他和父亲到处奔波,但是妹妹执意要来他也没有拒绝。
来的路上他就知道了妹妹来江南有事要办,这两日都没有看见她,今天倒是遇见了。
“爹爹,哥哥,生意谈得如何了?”
贺父摇了摇头,没说话。
贺知礼道:“和在京城的情况一样,这儿的人也瞧不上咱们的纸。”
贺家发家靠的就是祖上传下来的造纸技艺,只可惜边远小城对宣纸的需求量不高,贺家也没办法再进一步。
几年前,贺绪“不小心”且“误打误撞”的造出了一种成本低廉,不易沁墨,用毛笔和炭笔都得以书写的纸后,贺家的生意开始有了上升之势,本想当供品献入皇宫,但出了点意外。
他们这次去京城,目的就是为了推广这种纸,奈何屡遭碰壁,来到江南更是。
江南本就有很多种类的宣纸,很多商户不愿意用来自穷乡僻壤的纸,生怕会拉低自家纸的价值。
现在贺父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儿子一心只想读书,不适合经商,女儿倒是做生意的料,只可惜终究是个女子。
贺父不是没想过让贺绪去接手家中生意,可这世道终究对女子有偏见,他不敢拿整个家族去赌。
贺绪倒觉得没什么,因为她有宋妧,宋妧是她进入京城商会的最大助力,她和宋妧也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让她名正言顺进入商会的机会。
这些事她只给宋妧说过,其他人,包括她的父亲和哥哥,她一句都没提过。
贺父叹了口气,“算了,等明日我再去找些商户谈一谈,价格还可以再压低一些,等日后名声上来了 再升回去也不迟。”
贺绪坐在桌前摇头,反驳道:“不妥,名声要上来,价格也不能低,若是一开始价格就低,往日可就进不了达官贵人们的眼。
现在只是找不到商户与我们合作,那我们何不自己开一个商户呢?”
贺父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可是想在这些地方开商户难如登天,只怕赔上全身身家也开不够一个月。”
贺绪浅笑,“父亲若是放心,便将此事交给我,女儿有办法,说不定可以一试。”
贺父了解自己的女儿,也知晓她“富贵险中求”的生意经,想着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不如让她试一试。
“你若有办法,那便去吧,别惹出什么摆不平的祸端便好,若实在没有办法,也不必强求,我们回去便是。”
“父亲放宽心,女儿必是量力而行,倘若事成,还望父亲答应女儿一个要求。”
贺父这下是有些疑惑了,他的女儿长这么大,很少问他提什么要求,如今以这样的事情来做条件,那必然是件不小的事。
想到这里,贺父朝儿子使眼色交流。
(“你妹不会在外面惹什么大事儿了吧?”)
(“不清楚啊,她没跟我说啊。”)
半秋眼角抽搐的看着正大光明使眼色的两人,轻轻戳了戳面带笑容的贺绪。
“父亲不问问是什么要求吗?”
贺父收回眼神轻咳一声,“你先说来听听,为父必也量力而行。”
“若此事能成,女儿想要京城商户的管理权。”
“哦,就这事儿啊!……嗯?”贺父一听没有闯祸,悬着的心放下去了,等再理解这话,心又悬回来了。
“父亲,女儿这次若是能把这件事做成,那必然不止是京城的商户,女儿也能在江南有一个商户,父亲也不必担心女儿在京城的生意,女儿背靠宋家大小姐自然出不了什么大事。”
贺父一想也是,想着这事儿应该成不了,便点头答应了。
贺绪回到楼上,出门打探消息的残冬也回来。
残冬对着贺绪说:“小姐,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说着递出了一个黑色的匣子。
贺绪抬手敲打在盒子上,指甲与盒子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响动。
“我这网布得差不多了,不知道你们首令那儿怎么样了?”
残冬回答道:“我们的总部便在京城,首令那里,动作只会比我们快。”
贺绪抬手写了张字条,吩咐半秋送去给隔壁的赵叔和赵铭珏。
坐在房间里的二人莫名其妙的打开了手里的字条,上书几个大字:静观其变,好戏将登。
赵铭珏显得有些激动,“赵叔,你说她真的能帮我们讨回公道吗?”
“不管她能不能,她都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我总觉得她不是一般人,我们到现在都不知她背后的人是谁,可见这件事情牵连甚多。我们只管做好我们分内的事情,替老爷讨一个公道。其余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赵铭珏没有回应赵叔的话,只是望向窗外不比西湖繁华的街道。呢喃道,
“天光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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