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细细碎碎的抽泣声，很压抑。

“你怎么了？” 不会真撞疼了吧？

霍凌云无措，自己虽不是铜墙铁壁，但听说女孩子都是水做的，娇柔极了，别真把人疼哭了。

他仔细观察小酒鬼的面颊，额头有些泛红，倒是配她这粉面桃腮。

温若瑜仰头，精致白皙的小脸上挂满泪珠，楚楚可怜极了。正正对上他查探的目光。

“没事！”

她退出他的怀抱，晶亮的凤眼直呆呆盯着霍凌云，也不说话，看得霍凌云极不自在。

时雨追了上来，连连道歉，而后搀扶上温若瑜，无奈至极。

“小醉鬼，平日里清冷高傲，喝醉了倒是恣意妄为，要是人告你耍流氓怎么办？”

温若瑜打了个酒嗝，踉踉跄跄的，站也站不稳。

“我才没醉，不信你看！”

她退开两步，在寂静的街头即兴跳起了舞，只三两个动作，却步伐悠然，稳稳当当，美得时雨怀疑她是不是装醉。

霍凌云本已走开，听到动静回身，恰好望见她明眸善睐的眸子里。

此刻的她，身上好似散着点点光晕，哪有方才的呆萌，心忽地肿胀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霍凌云立马转头。

暗黄的街灯下，不经意间扫到自己军靴上那密集的脚印，是她踩在他脚上挪动时留下的。

轻笑至喉间溢出，低沉有力，魅惑至极。

这算是什么？来北临的惊喜？

他没再多停留，大步零星离开。

颀长挺拔的身姿，在光影之下，渐行渐远。

冷风拂面，吹得温若瑜清醒了几分。

她乖巧地爬上时雨的自行车后座，报了自家地址，任人把她送回家去。

文工团大院里，商云安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口中不断呼出的热气，模糊了远处的光影。

寒意自脚底升腾，她冻得连连跺脚，也没放弃等待。

平时若瑜出门，有夜班的话，会给家里嘱咐的。

这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可真是让人操心。

也不知道，弈钦那边怎么样了！

见自行车驶来，商云安匆匆瞥了一眼，便转移了视线。

目光盯着昏黄的大道，脑子慢一步做出反应。

不对，自行车后座上的衣服，很眼熟。

她迎了上去，只见温若瑜靠在时雨的背上，小脸樱红，睡得安稳。

时雨刹车，单脚蹬地。望着眼前风韵十足的女人，有些拘谨。

“是若瑜的小姨吗？

“是的，辛苦你大晚上送若瑜回来。”

商云安去扶后座上的温若瑜，手才触碰上她的衣袖，她便幽幽转醒，睡眼惺忪的，借着力下了自行车。

全程乖顺得不要命。

时雨见把人送到，打了招呼就要回程。

怕引人误会，时云还在外头等着呢？多耽搁一分钟，他就多得受一分钟的冷。

除此而外，把人带出去喝醉，还被长辈碰个正着，她有些心虚。

商云安连连感谢，目送她骑远，才把温若瑜搀扶进了屋里。

温若瑜眯着眼，笑得像只乖巧的猫咪，依偎在商云安颈间，毛茸茸的脑袋还轻轻蹭了蹭。

“小姨，你好暖和呀！你抱抱我！我有些冷，有些冷！”

呼出的酒气让商云安蹙紧眉头，这孩子，到底喝了多少啊？

但看着她软糯乖巧的模样，到底没忍心说教她，顺从她的要求把她抱紧。

经历这么多的事，喝点酒放松一下也无可厚非。

“好好好，小姨抱，有没有好些？”商云安像小时候一样拍照她的后背哄着她。

等了半响没听到回复，才把人扶进卧房里，帮她脱下棉鞋。

小丫头呼吸绵长有序，喝了酒的脸蛋蓄着薄薄一层绯红。

睨着她恬静的睡颜，商云安眼角眉梢挂满心疼。

这孩子打小就苦。

若瑾生下来身体不好，大姐没有精力同时照顾两个孩子，若瑜就丢给了当时哺育老二的她。

那时候她家老二与谦都半岁多了，她的奶哪还有营养啊？

可若瑜小小一只，就安安静静躺在自己身边，她一看，心都融化了。

可以说，是她一手把若瑜拉扯大的。

若瑜六岁被接回了温家，大姐夫妻虽有愧疚，却少了慈爱，所有的视线重点都聚焦在三个外甥和体弱的若瑾身上。

她心疼孩子，本想着把人带回来。可姐妹连心，若瑾不放人，若瑜也想陪着姐姐。

若瑜七岁时，张青青就进门，在温有成夫妇的教导下，过得更是忍气吞声。

明明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却在那里压抑了本性。

若瑾过世以后，更是染了满身清冷。

如今被温有成逼迫到这个份上，心里定是苦闷，却不愿在她们面前表露。

太懂事的孩子，容易憋坏自己。

商云安给她拨了拨额间的头发，慈爱地望着她的睡颜，静静陪了她一会儿，才关灯出门。

在外找人的温弈钦带着一身寒意回到了家。见小姨从妹妹房间出来，当即小声说话，“回来了？”

语气中的担忧怎么也掩饰不住。

商云安点头，“回来了，喝了点酒，已经睡下了。你忙了一天，也早点休息。”

温弈钦点头，把军大衣脱下，轻手轻脚到了温若瑜门前。

他轻轻打开了个门缝，见妹妹睡得香甜，才长长舒了口气。

随手关上房门，人卸了力气缓缓落坐在温若瑜门前，耳朵紧紧贴着门缝，好似这样的距离能让他安心一些。

夜半，温若瑜被渴醒。想起身喝点水，手才出了被窝，立马又龟缩回去。

这天太冷了！不想起。还是渴着吧！

又过了几分钟，嘴巴和心理的需求，不时催促着她，频率越来越高。

她抓过外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

房内就有一个暖水瓶，书桌上有喝水的搪瓷杯，几步路就能够着。

一杯热水下肚，意识也清醒不少。

她莫名很喜欢这种偶尔的放纵，让头脑能有时间小憩。

喝完躺回被子里，热意让困意来袭。

快要睡着之时，她猛地想起什么，一下睁开了双眼，整个人羞得缩成一团。

喝醉撞人，捏人家下巴，还狼狈地在人家面前哭，太丢人了。

还好只是个过路人，往后都没有交集，不然真的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又何曾想，不远的将来，两人交集不断。

她的作息规律，五点多就起了身。

今天是她最后一天班了，胡主任让带着新人实践一下。

楼道里碰上尤小丽，知晓胡主任招了新人，正在和温若瑜做交接。

她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姿态，与温若瑜擦肩而过时，竟直直往温若瑜这边撞。

温若瑜向前进了一大步，错开了她的攻击，她直直撞上了墙壁，“诶哟”一声，回头狠狠剜着温若瑜。

“姓温的，你良心怎么这么坏？”，她大声控诉着，完美诠释了恶人先告状。

新人白杨打抱不平，“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温老师只是避让了而已。不是谁先开口就有理的！”

温若瑜纤细的食指微微扣动裤弦，有些意外白杨会为自己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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