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温若瑜双眼泛红，以温副司令从没见过的憎恨目光看向他。

“这就是你说的若瑾的东西？真讽刺！

也是，闺女都能舍了，何况一把琴，我真是高看你们了！”

晶莹的泪珠牵线了的往外淌，这是若瑾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

若瑾闭眼前，还叮嘱自己帮她看好了，等她病好了给自己伴奏。

可是如今，全毁了。若瑾没了，小提琴也没了。

温有成张嘴，却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他不住颤抖着肩膀，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他前天还完整地放回了若瑾的房间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自己和妻子都不在家，只能是……

温有成手握成拳，差点没忍住。

“我……”

见温若瑜恨不得吃人的眼神，张青青身子瑟缩了一下。

她听到温司令被举报，她的入伍机会没了的消息时太气愤了，只想着要毁掉温若瑜最珍爱的东西。

完全忘记了这把琴也寄托了温司令对亡女的愧疚和哀思。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琴已经被她砸坏了。

她原本想放在原处的，温伯伯夫妻因为哀痛，很少进温若瑾的房间，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琴损坏了。

可是听到门外的汽笛声，做贼心虚的她紧张到把琴抱了下来，最后只能匆匆藏在角落里。

还被眼尖的温若瑜察觉了。

温弈钦上前握住小提琴琴身，以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对着温司令。

“旁的我不知道，但是那举报信是我写的，没让你革职已经算轻了。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冷血，会毁了若瑾的遗物来惩罚若瑜。”

温有成张了张嘴，定定望着温弈钦的手。

这都什么事啊？他叫人过来是问举报信的事，没想到自己好儿子女儿都给他捅刀子。

还有另外一封，肯定是小姨子干的好事！家里这玻璃，也有她的手笔。

只是如今怎么被指责的就成他了？他还没说话呢！

“我没动过这琴，我把它完完好好的放回去了。”

温有成也自责，刚刚中气十足的声音一瞬苍老了许多。

“你没动它会自己长腿走路？” 温若瑜讽刺道。

温有成颤抖着身子，“温若瑜，你越发没规矩了。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温若瑜：“那要怎么跟你说话？低三下四给你捧臭脚，温副司令，大清早亡了。”

屋子里剑拔弩张的，张青青吓得连连后退，把自己藏在沙发背后，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下一刻战火就烧到她的身上。

温若瑜，疯起来太可怕了。

温若瑜轻抬眼眸，一下锁定她的位置，并直直朝她走了过去。

这个家，最有动机的，只有张青青了。

她太清楚自己在乎的是什么！况且，她打小提琴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

温若瑜扯着她的头发，大力把她拉拽起身。众目睽睽之下，左右开弓。

这些年的忍让，不过是为了若瑾让她好好和家人相处。

张青青毁了她唯一的念想，她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温若瑜下力重，两巴掌下去，张青青养得白皙的脸上顿时出现两个红红的巴掌印。

但这怎么够？张青青就算死了也不足发泄温若瑜心中的怒气。

打了几巴掌，温若瑜抓着张青青的头发，带着她的脑袋往墙上咣咣撞。

一时之间，屋子内只有张青青的惨叫声。

挨近的商云清见状，赶紧上前去拉温若瑜的手。

温若瑜扭头望向她，目光冰冷，比冬日里凛冽的寒风还叫人生寒，竟叫她心底生出几分道不明的恐慌。

张青青借机挣脱温若瑜的束缚，跑到温有成身边跪好，声泪俱下。

“温伯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羡慕若瑾妹妹能拉琴了，以前若瑜在家，不让我碰。所以我才在她走后偷偷去看看。

只是，我太紧张了，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我怕你们知道了骂我，我才想着把它拿下来，准备买了新的再还回去。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张青青说着说着崩溃大哭。

温有成双眼紧闭，垂落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温弈钦把琴放在原地。

好男不跟女斗，但是张青青算不上人。

他伸手去拉张青青，还没碰到人衣角就哇哇大叫。

“够了！” 温有成睁眼，目光带着压迫。

“那把小提琴不过是死物罢了，毁了就毁了！”

死物哪里比得上活人。更何况，这些年他是真心疼爱张青青的。

若瑜的那几巴掌，就算是对她的惩罚吧！她知道错了就行。

商云清也上前，爱怜地查看张青青脸颊上的伤势。看向温若瑜的目光尽是斥责。

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下手太重了！

温若瑜看着偏心眼的爹妈，扭头拎起小提琴，这个家对她唯一的束缚没了，她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温副司令，商军医，小提琴已毁，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商云安剜了那夫妇俩一眼，连忙追出去。

王继，陈礼民也看不下去这一家三口慈爱的场景，急急追出来送人。

紧赶慢赶赶来的言老太太，看着泪眼婆娑上车离去的外孙女，吩咐司机跟上。

回到家属院，温若瑜带着那把小提琴，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商云安担心，但又不敢进去。这个时候，若瑜需要空间。

还是赶来的言老太太，让闺女陈述一遍发生的事。

末了瞥了瞥只知道着急的闺女和外孙，狠狠道：“两个没出息的！起开！”

她轻轻打开房门，“乖乖，受委屈了？”

老人饱带慈爱的嗓音落入耳里，温若瑜抬头，看见其担忧的眼神，委屈一下绷不住。

“外婆！”

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到她的身旁。像温若瑜小时候一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孩子，凡事都不要太过苛刻自己。这些年，你绷得太紧了。小提琴坏了，又何曾不是若瑾让你放过自己呢！”

老太太轻轻拍着温若瑜的后背，浑浊的眼眸里带着精明。

这些年，若瑜把若瑾的死归咎在自己的不懂事上，所以她抛下了活泼调皮，变成了一个极尽规矩，且忍让的人。

如今小提琴毁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执念消散，若瑜才能活出自己的人生。

温若瑜躺在外婆怀里，内心无比平静。

须臾，才开口。

“外婆，我想和她们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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