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我徒弟

清晨，淡青色的天空浮起一尾鱼肚白。

夜长安回到狐山时，他的小不点徒弟正趴在他的那张大床上睡觉，口水流的全是，泥泞一片。

“沽一。”夜长安叫她。

床上那人没动静。

夜长安走近，刚弯下腰，小姑娘就翻了个身，脚丫子差点蹬到他那张风度翩翩的脸上。

他侧身站到一旁，打量着她，低喃：“都快三年了，这丫头修为没变化也就算了，个头怎么还那么小只。”

“我这狐山的条件也不差啊。”

夜长安这狐山的条件可不是不差能够形容的，因为这里是全长安城玄气和灵力最充足的地方。

在这里修行可以说是事半功倍，天赋好的，一月一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经常有城里的修仙者和对面的鬼妖在这狐山附近渡劫晋升。

不过他们可不敢踏足狐山半步。

因为这是夜长安的私有物。

知道自家的山已经吃空了，夜长安今天回来时特意从城里买了饭。

沽一爱吃肉，所以他买的全都是荤食。

夜长安又叫了沽一几声，床上的小人依旧无动于衷。

夜长安伸出狐狸尾巴，直接缠住了沽一的身子。

离开床面的小妖精终于被惊醒，刚睁眼就看到她在睡梦中心心念念的雪白尾巴，正要伸爪子去挠，但人已经被卷到了饭桌前。

“哇，肉肉！”沽一伸手就扯下一块肉往嘴里塞。

夜长安已经习惯这种场面。

在他印象里，他这徒儿除了吃就是睡。

“吃完师傅带你下山。”

“嗯嗯！”

和师傅一起下山，这是沽一最喜欢的事情了。

不仅能吃糖葫芦，走路走累了还能要抱抱。

沽一狼吞虎咽着，想要快速解决掉这顿早饭。

一旁的夜长安无奈地笑了笑，他这个徒弟，还真的就是个饭桶。

他一笑，沽一就不能专注吃饭了。

美人师傅笑起来很好看，她真想去亲她师傅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那味道可比糖葫芦还要甜。

她总觉得今天的师傅和平日有些不太一样。

比平常温柔了些。

沽一这才突然回忆起，好像每年这段时间她师傅都会变得忧郁温柔。

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每年的这些天对她来说都印象深刻。

这段日子，是沽一的生死劫。

四天后的浴鬼节，月圆之夜，正是厉鬼返魂重生之时。

也是雷劈她的日子。

那雷很粗，从九霄而来，五颜六色的，砸在身上特别特别疼。

每次，都是夜长安替她抗雷。

也只有夜长安能替她扛下这非生即死的天雷。

夜长安见她吃饭的动作越来越慢，便问道：“是不好吃？”

沽一摇了摇头，回道：“师傅，你怎么不吃啊？”

“我不饿。”

沽一哦了一声。

仙人好像不用吃饭似的。

每次她和夜长安一起吃饭时，他都吃的很少。

沽一觉得仙人师傅很可怜。

在她心里，吃饭可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不过沽一现在已经渐渐没有了食欲，虽然她嘴上的动作不停。

想起昨夜的事情，小姑娘就很生气。

居然有人想要杀他的师傅。

真是找死。

这长安城，她得派人查查了。

想要杀他师傅的人，她一定会让其死的难看。

夜长安的命可是她救下的。

是生是死，她说了算。

……

夜长安带沽一下山的路经过妖域，其实是可以从九仙府出去的，那边离长安城也比较近。

但那里太吵闹，夜长安不喜欢。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沽一。

他怕别人认出来她是妖，虽然是只普通的小妖，但不免会被人说闲话。

尽管他夜长安从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走到山脚，沽一拽了拽前面人的衣服。

“师傅，我走不动了。”

夜长安二话不说就甩出一条粗大的尾巴将她给卷起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平时沽一是不会动用自己的修为的，这下山一趟，她纯粹就是靠身体的耐力。

小姑娘能走完这一趟山路，确实很不容易，她脚丫子已经开始疼了。

夜长安身上很香，趴到他背上，沽一的疲惫感立即就消失了。

夜长安的身体摸着也很舒服，温凉细腻，手感上佳。

沽一搂着夜长安的脖子，认真的嘟着小嘴道：“师傅，下次我自己上来就好了，你要把自己的尾巴藏好，不要被人发现了。”

师傅说过，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是妖的秘密。

夜长安弹了弹她的脑袋，笑了笑：“你记得倒还挺清楚。”

他当时这样说其实是担心这小丫头不老实，会惹出什么麻烦。

但后来的相处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丫头很乖巧，特别听话。

夜长安蹭了蹭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道：“放心好了，有师傅在，不用害怕。”

“嗯呐，我相信师傅。”

至于自己的身份，夜长安倒是一点不担心会暴露。

在这长安城，还真没有能杀他夜长安的人。

……

今天的长安城依旧热闹，街上都是人，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些人都站好排成一队，如长龙般直达九仙府的大门。

今天是九仙府招新初试的日子，来报名参加的人很多，不止是长安城的人，外来之人也有不少。

只要能够进入九仙府，地位就会随之一变成为人人敬仰的存在。

为此，前来报名的人不惜花费巨大的财力，宁愿挤破脑袋也要来试一试。

修炼成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

但九仙府只看中一点，那就是天赋。

不过参加初试的报名所需的费用对普通人来说，依旧是不容小觑的一笔巨款。

九仙府的大门看起来相当气派，几根石柱直入云海，匾额大字由刀剑刻成，真金浇灌，无时无刻不是金光闪闪。

此刻人山人海的大门前摆着一个巨大的石镜，这是专门用来测试修炼天赋的，这也是初试的主要内容。

有天赋，直接晋级下一轮测试。

要是天赋好的，可以免掉后面的复试，直接成为地位更高的内门弟子。

没天赋，便是直接淘汰，算是白来一趟捐钱做了慈善。

等师徒二人抵达长安城，青石板路已是水泄不通。

“师傅，人好多啊。”

此刻的沽一像个小媳妇出门似的，小心翼翼地把脑袋缩在夜长安脖子里。

夜长安朝前方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尽头。

知晓人多的真相后，他讥讽：“现在招新，脑子指不定是被捣屎棍给搅了。”

沽一听着不说话，她的小嘴唇时不时地蹭着夜长安的脖子，他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一路脖子痒痒的，让夜长安有些难耐。

他把背上的沽一放了下来，摸了摸脖子，已经湿了。

小姑娘一脸平静，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想吃什么？”夜长安问她。

沽一舔了舔嘴唇道：“师傅，我想吃糖葫芦。”

“好，师傅现在去给你买。”

夜长安拉着沽一的小手，正准备挤进人流，后面忽然有人喊住了他。

“长安，你居然也在这。”

听到是女人的声音，沽一立马警惕地回头。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柳眉秀目，肌肤如雪，可惜面若冰霜，让人生出可畏之心不敢接近。

来人正是九仙之一的季折枝。

夜长安没有接她话，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继续走着。

见状，沽一把脑袋别回，连忙快步跟了上去，心里还不忘感叹着：看来她不是师傅喜欢的类型。

真好。

都说夜长安是好色之徒，但沽一知道，那都是平时师傅装给别人看的。

心情好时，有美女搭讪，他可能会调戏一番。

要是他心情要是不好，某个作死的妖女碰上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都是日常沽一暗卫里的探子搜集来的情报。

不过夜长安从来没有在沽一面前耍过脾气。

“这里人多，抓紧师傅不要乱跑。”

“嗯嗯！”沽一抓夜长安的胳膊更紧了。

被冷落的季折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看着夜长安身边那个小姑娘，结合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一步跨到夜长安的面前，惊诧问道：“等等，这是你徒弟？”

这一次夜长安没有再径直往前走。

他转过身子，淡淡看着沽一对面的她，声音没有掺杂任何感情：“嗯，是我徒弟。”

沽一也挺了挺胸脯，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