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姻缘阁
女人一把捏起玉诉的脸,左右瞧了瞧。
带着少女的婴儿肥,白里透红,那对轻妩的桃花眼懵懂纯稚,现是尚未长成,便已显露日后倾国之色。
即便是放在美人如云的修仙界,也难得少有。
“明日有贵客,好好将她教导一番,就由你来做吧。”
女人指了指端木赫月,玉诉和她一块被带离地牢。
不大的小阁楼,珠帘卷,香茗起,如雪的美人好似云端之物,褪去地牢里的凡气与狼狈,她浅浅朝玉诉望来一眼,说不出的优雅。
然而,她一开口,气质荡然无存:“想开点,不过做些丫鬟伺候人的活,总比那些丢了性命的好。”
随着她声音传来的,还有仿若天边的哀嚎痛鸣声。
玉诉捏了捏眉心,那股声音又消失了。
仙凡有别,踏上仙途,再无轮回,一如那些消散在天地间的死魂。
尘归尘,土归土。
取天地灵力造化,死去时,应当归还天地,如某种力量守恒。
短短半个月时间,竟是比她上辈子经历的还要多。
可能是融合了原主记忆,玉诉惊心之际,又生出一种本该这样的感觉。
耳边端木赫月喋喋不休,脸上满是单纯。
玉诉心思一动,怯生询问:“你说的丢了性命,是指哪种人?”
端木赫月愣了下,惊喜的跳到她身边:“原来你会说话啊。”
有了玉诉开口,后面端木赫月像是打开了话匣,一发不可收拾。
“就是不听话的人,会被杀的哦。”
“不过,此处是中域出了名的姻缘阁,专门给人拉红线的地方,只要你乖乖听话,她们就不会杀你,最多干点脏累活,衣服不错,漂亮又不会让人认为是世家小姐,来我先教你怎么沏茶,表现好点,争取半个月出去。”
端木赫月欢快拉着玉诉坐下,给人示范怎么沏茶,口中生杀大事仿佛不值一提。
她动作行云流水,端坐在团蒲,好似名人画卷,与端木赫月相反的是周围气息流动。
玉诉修合欢宗功法,许是功法等级太高,初入门径,她便能感觉到附近灵气流动的异常。
像是在……双修……
玉诉摸了摸红羽戒,对方那边如沉大海,传过去的声音没有丝毫回应。
如果不是记忆没错,这些年王婶强行输出不少知识在她脑海,玉诉都怀疑是不是传音之物用错方法。
如此,没有回应,要么出现意外,要么……
玉诉心沉了下去,面上不显,不动声色跟着端木赫月学沏茶,暗地里继续看功法。
功法留在她识海内,念随心动。
无人知晓看似乖顺的玉诉,私下在做什么。
哪怕正手把手在教玉诉的端木赫月也不知道,毕竟,谁敢在参悟功法的时候,一心二用?
越是等级高的功夫,参悟时,越是凶险容易出事,必须找个安全地方参悟,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可玉诉没办法,周围处处是危险。
不试?
空有修为不会招式,玉诉还记得地牢无数的死魂,她对成为其中一员并不感兴趣。
半天时间过,玉诉跟着端木赫月粗略了解阁楼走廊,方便做事。
一路行来,小阁装潢雅致,一墙之隔,灵气交融。
玉诉只觉得心底发寒,都修仙界了,为什么她还被拐卖到这种地方!
“要是你不喜欢,等明儿个我出去了,顺带你一块好啦。”端木赫月轻快的说道。
玉诉脚步慢了半拍,看向前方的端木赫月充满探究。
再次回到包厢后,玉诉好似不经意闲聊:“刚才包厢里都来些什么客人?除了端茶倒水,就不需要做别的了?”
“这我哪知道,咱每餐都服了散灵丸,里面客人的事情,好奇也没办法。”端木赫月狐疑了下,很快又恢复轻快。
刚来时因为判断错误,发出咽呜声被王婶怀疑,她秉着不说不错的原则,又没了声音。
没多久,端木赫月便睡去。
神识从她身上扫过,如她所说,每餐都放了散灵丸,灵力被封如同凡人,吃喝睡都是最基础的。
玉诉确定这人是真睡去了,才放心大胆研究功法。
梵吟卿第一层,浮生梦。
天地人,阴阳分,万丈红尘浮生梦,所执,所念,众生不过皆蝼蚁!
众生不过皆蝼蚁……皆蝼蚁……
“真是霸道狂妄。”少女眼底浮过奇异的光,心中渴望刚冒出,在听到鬼嚎声后又泯灭。
强者之下,可不就是蝼蚁。
无颜尊者比瑶光,瑶光、兰稚比王婶,王婶比她。
她,是食物链下最低端的蝼蚁,就像地牢下暗藏的汹涌危机,无数亡魂,皆是蝼蚁。
可即便是蝼蚁,也想有与巨象一较之力。
玉诉垂眸,目光掠过指上戒,管他兰稚在戒指与功法是否做了手脚,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已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选择了,她便不后悔!
次日,当清晨的曦光拂过云海,耳边一宿的哀嚎隐隐淡去。
望着窗外的阳光,有那么一刻,玉诉恍惚从地狱走回人间。
外面端木赫月催促,玉诉换好衣衫跟随出去,经过昨日走廊客房外时,她端着糕点盒的手忽而发紧。
一直想与玉诉说话的端木赫月发现这点,疑惑的目光在玉诉,与房门之间转了转。
赶在她开口前,玉诉轻轻对她摇摇头。
端木赫月只好住嘴,只当玉诉不适应做丫鬟的活计。
上了楼,熟悉的声音响起,连带着那股气味也随之而来。
“丹药可有备好?”
是王婶!
玉诉面色微变,她怎么追到这来了?
人就在身后,玉诉忍着回走的冲动,冷静下来。
她应该受了不轻的伤,否则这会早发现自己。
转过弯,眼看要朝王婶那边走,玉诉低着头身子靠向一旁。
端木赫月以为玉诉害怕,想到玉诉年龄比自己小,心生怜爱,便主动偏过身子。
两方经过,玉诉嗅到王婶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余光暗暗瞥去,见人真是王婶,不免生了几分疑惑。
似察觉到目光,王婶朝玉诉方向看去,恰好端木赫月挡住了玉诉,她只看了半个背影。
虽然觉得眼熟,却也只觉得年轻姑娘都穿了一样衣服,身材相仿,王婶也没多想,继续和人说话。
厢房门被推开,玉诉背后一阵凉意,后知后觉刚才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