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很大,二十步开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明城一片安静,除了时府以外,其他地方偶尔能听到一两个人赶路的脚步声和马车过去的声音。
时家现在异常的热闹,今天就是时一去洛城的日子。
马车夫正在套车并将套好的车赶到府宅门口;一些人在搬运着去洛城需要的东西;一些人现在已经出发去码头将船上的一切准备好,等着时一上船。
相比陆路走水路将会节省一半的时间。
这次去洛城,除了时一还有三十个丫鬟、仆人和十几辆马车。
一切准备就绪时,街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他们好奇的看着这一队人马,三五成群、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出发!”张管家喊了一声。
听到出发的号令,他们全都动了起来,长安街瞬间变得更加热热闹闹、熙熙攘攘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离时家宅院两百步,早点摊上一个正在吃馄饨的人问。
“听说是时家小姐去洛城游玩。”另一人回答。
“时家?哪个时家?这么大动静。”他看着从他身边不断走过的车马,惊讶疑惑地问。
“你是外地人吧,哪个时家?当然是咱们黎国的首富,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时家。”
出了城,来到郊外的小路上。此时天已大亮,但是雾还未散去。
郊外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清新,像刚发芽的青草散发着淡淡的芳香,很好闻。它透过迷雾,来到为首的这辆四轮的豪华马车前,钻进车内。
时一呼吸着,觉得心旷神怡,这种愉悦通过血液传到全身,身体变得特别舒畅,心神也变得兴奋,一扫早起的疲惫。
这几天基本都在下雨,使原来破破烂烂的道路变得更加泥泞不堪,但时一她们坐的马车内却出奇的平稳——马车是时父花大价钱找人定制的,不管在什么样的路上都不会颠簸。
马车上,除了时一还坐着时父时母,他们坚持要将时一送上去往洛城的船。
“一一,吃点点心吧,”时父指了指时母刚刚放到小桌上的点心,“这都是你娘,天没亮就起来做的。”
“起得这么早,累了吧。”时母说着,拿了一块点心放到时一手上。
“不累的,娘。”
“好吃吗?”
“好吃,好吃,比咱们府上的厨子做得都好吃!”
“瞎说,就知道说好听的,”时母开心地说着,又向时一递了水,“来,喝口水。”
“此次前去多加小心,有什么事就写信回来,”时父说着,又不放心在后面接了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冲动。命重要,有命才有以后。”
时母从怀里掏出一小叠银票,说:“这里有十张银票,每张是十万两。谋事在人,成事在什么?”
“在天,”时一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接着又说,“书上说的。”
“先不要看书上写的,先听娘说,成事在钱,听到没有,”说着将银票递给时一,“最后才是听天由命。”
时一接过银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后面马车上拉着一些金子、银子和首饰。总共加起来不是很多,应该够花一阵子,不够了写信告诉我,我让人给你送过去。”时母又说。
“不至于,真得不至于,洛城估计也没几个有一百万的。”时一心里想。
其实以前林家在洛城也算是一个富贵人家,但时一刚到时家那一阵,还是被时家的挥金如土冲击到。后来慢慢地也就习惯成自然,变得波澜不惊。
时母拉着时一的手,叮嘱道,“出门在外钱财傍身,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没推动,那就是钱没给够。”
时父从怀里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和一个木盒子放在桌子上。
“这个是火铳,前段时间从波斯国得来的,五十步开外就能将人毙命,”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木盒子,“盒子里装的是火铳所需的弹药。”
时父教完时一怎么使用火铳,朝她说:“软硬兼施,双管齐下,事半功倍。”
“知道了。”
时父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上面写着一个李字,放到她的手里。
“这是我跟你李伯伯要来的,不管是谁见到了这块玉佩都会礼让三分,收好。”
“好的。”时一说着将玉佩揣进兜里。
三人都没有再说话,马车内变得安静,只听见车轮的的嘎吱声。
十一将马车窗打开。外面的雾已经散去,蔚蓝的天空露了出来。阳光透过树枝的空隙,照进马车内,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马车又来到比较平坦的道路上,走得快多了,然而大多是不太平坦的道路。
就这样时快时慢地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码头。
小厮和丫鬟们将马车上的箱子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件件搬上船。
马车夫们在岸边把马和车厢分离,那些马看见水,就不住地往后退,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马全都弄上船。
搬搬弄弄一个时辰,才将一切都打理好。
一切就绪,准备开船。时父时母从船上下来,站在岸边与时一挥手告别。
“照顾好自己。”时父时母一齐说道。
“我会的,你们也是,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
船向深蓝色海面与天空相接的远方驶去,从一开始的庞然大物到小的像帆船,再到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直至最后消失在远方。
时父时母就这样一动不动看着,即使在船消失很久后,也紧紧朝那个方向看着,直到脚麻才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去。
“一路顺风,万事胜意。”时母朝那个方向最后挥了挥手,眼眶红红。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放心吧。”时父接着说。
船在海面上航行将近三个时辰。
时一站走出房间,来到观景台上,双手放到栏杆上,目视着前方。
太阳像个咸蛋黄一样渐渐落下,暮色苍茫。微风带着咸咸的味道吹过她的面颊,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三只海鸟迎着夕阳在海面上嬉戏。
它们一会儿飞到高处,一会儿朝底处飞去,一会儿可能是玩累了就索性停在海面上,一会儿又直直地冲进海里,再出来时,嘴里叼着一条小鱼。
它们嬉闹一阵过后,朝船的右前方飞去,时一的视线也跟随着它们移了过去。
突然,她好像看见什么东西飘在海面上。
“小莎。”时一出声打破眼前这幅美好又平静的画面。
“小姐。”小莎快步走上前来。
“你看,”她指了指船的右前方,“飘在那边是什么东西?”
小莎顺着她手指的那个方向看去,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月亮刚刚升起,光线不是很亮,只隐隐约约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完全分不清是什么。
“看不太清是什么。”
“去把我的望远镜拿来。”
望远镜是时一十四岁生辰的礼物,时父从一个海外商人那买来的。
小莎很快从房里拿来望远镜,凭借着那微弱的月光,艰难地看清楚那飘着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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