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八月十五,也是我交差的日子。大大小小的花灯堆在我家的后院里,宫里陛下也派了人来上门取灯,马车一辆接一辆地把灯拉走。
我和父亲母亲也坐上马车往宫里赶。
今日的宫宴想必时间很长,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害怕无聊。落座时作为小辈,周围都是和我平辈的人,只不过听说太子殿下染了风寒,所以今日并未到场,倒是成阳兄又坐在了我身边。
“来看看这是微茫郡主与成阳所制的花灯,哈哈哈哈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区区两个孩子就能做到这么精致的花灯,朕心甚慰啊”
周围的群臣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夸着我们的手艺好,我很不服气,毕竟虽说工具和技术都是他提供的,可这制灯的大过程都是我和云舒完成的。
可当着陛下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咽下这口气了。
“臣不敢当”这时,他突然发话了,“臣手工愚钝,所以并未帮到郡主殿下,若是要夸奖,还是夸奖郡主殿下吧,臣不敢沾殿下这份光。”
“是吗,郡主现在有这么大能耐了吗?”陛下笑着看着我,他一向对我都很温柔,“既是郡主的功劳那不可不赏啊,赏必须赏,微茫啊想要什么?”
这一问还真把我问住了,可突然想到了平日里陛下总是夸赞成阳年少有为,武力超群,我便萌生出一大胆的想法:“那陛下既开口了,微茫就不客气了”
“尽管开口”
“我想要一把剑”
……
众臣们听了议论纷纷,我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的确我是个女孩,在他们的眼里,我就应该是闺阁里的待嫁郡主,怎能张口问陛下讨剑呢。
不过还好陛下疼我,替我说了话:“怎么,你们想说什么,以为朕不清楚吗?都给朕住口,微茫喜欢什么那就喜欢什么,用不着你们这些闲人管”
可陛下顿了顿又开口说:“微芒啊你还小,等你满十三岁后朕一定找最好的匠人给你锻造一把,现在嘛,朕送你一把琴可好。”
我心里还是不太高兴,可毕竟陛下赏赐:“多谢陛下恩赏…”
下人也很麻利地把琴送了上来。
我捧着琴如坐针毡,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群舞女之上。左看看右看看,我想提前开溜了。
“郡主殿下坐不住了?想溜?”
我扛着琴:“你管我,要不一起?”
他没回答,只是跟着我默默离开了席位,我很熟悉宫里,带他到了陛下的御花园。
梅花暗香幽幽,今日月光也比平日里明亮,月光洒在了朵朵花瓣上,梅花树下,还有少年的脸上,这是十一岁的我第一次见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郡主殿下是想学剑法吗?臣其实可以教教郡主殿下。”
“真的?”
“真的,还有就是臣的不情之请,殿下可否教臣弹奏古琴?”他很拘谨,在我面前虽说他为臣,可毕竟我与他平辈还比他小,他也用不着这样。
“哎呀,不就是弹琴吗可以呀,还有啊,我与你平辈,用不着这么拘谨,不用整天郡主殿下地叫。私下里直呼我的名字我也不会介意。”
“这…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啊”我拉着他向那棵梅花树下奔去,“我自幼就同别的闺阁小姐不一样,没这么多规矩的”
……
在树下我抚琴,他舞剑,不得不说每一个招式都那样行云流水,一曲终。月下的少年看向我,“没想到郡主殿下的琴艺这么高,琴声悠扬…”
“那是,我的琴棋书画舞样样都是皇后娘娘教的,若没有水准,岂不是太丢皇后娘娘的脸了”看着这个月光下清冷英气的少年,我突然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想学琴啊,这么柔的东西你也喜欢?”
“喜欢,我母亲以前是专为陛下抚琴的人…可惜她已经不在了,我也再也听不到母亲抚的琴了…”
“失礼了…我不知道令堂…”
“过去了,没事你不是想学剑吗?来我教你。”他向我走来,我拿着他的剑,他握着我的手,在温柔的月下,我变得身轻如燕,一套漂亮的招式他握着我的手完成了,我有点舞蹈的基础,所以学得很快。
他看我独自舞出这段剑法,很欣慰地笑了笑:“没想到你居然还挺有天赋的。”
“是吧。”我放下剑,带着他走到琴边,“这是陛下刚刚送我的琴,来我教你。”
他坐在了琴边,我像皇后娘娘教我一样教了他,我低头扶着他的手指,教他拨弦摁音,可弹着弹着,我的手突然被冰凉的一滴泪砸中。
“怎么哭了,我…没欺负你吧…?”我手忙脚乱抚去他眼角的泪,他用很微弱的声音告诉我,这把琴是他母亲的。
“你母亲的?”
“嗯,我母亲是当年大户人家的女儿,听过程白祥先生的名字吗,他是我外公,当年做烟花爆竹买卖的商人。”
“听过,我还听说他的产业慢慢亏损了是吗…”
“是。我母亲前半生本是很幸福的,可后来走向落寞了,只能去街头卖艺,后来我父亲救了她,带她进了宫。那时候先帝已经退位,在宫里闲来无事就听曲,后来我母亲就常给先帝抚琴。再后来先帝去世了,陛下在发配先帝下人时就知道了我母亲,想着先帝如此喜爱她的琴声,陛下也很赏识她,就让她嫁给了我父亲,了了我母亲的心愿,以报恩情。我母亲为先帝抚的那把琴也就留在了宫里。”
我听完他说的,不禁想着,先帝居然也听过这把琴,如今送给了我会不会不太值当:“那不如我把这琴赠你吧!”
他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后又笑笑,“不用殿下,这琴是陛下赏的,你就随手送给我不合适,况且我也不会弹。”
“那不如你以后就常到我府上听我弹琴吧。”
“好啊说定了”
我们在皎洁的月下约定,可是忘了,现在宫里正值宫宴!!
“不好!宫宴!”我俩一想起来就直奔宫中,好在陛下的贴身太监冯公公认识我,悄悄的掩护我俩回到了席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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