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在蓝天的映衬下,云雾缭绕,漫天霞光。夕阳照射下的城镇和湖水,宛如一幅淡墨山水画。
我闲暇时注意到院子角落放着一把竹梯子,顺手将其搬到客厅门口放好,然后像猴子一样爬上屋顶,欣赏夕阳美景。
远远地看见哥哥、丁子儒踏着夕阳的余晖回来了。哥哥推开院外的门,抬头看见我坐在屋顶上,朝我喊道:“妹妹,你跑到屋顶上干什么?”
我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正准备下来时,脚没有踩稳,身体向前倾斜,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往下掉。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子儒像飞燕一样飞过来接住了我。娘听到声音,看到我快要摔下来,脸色瞬间苍白无力,晕了过去。阿福迅速扶住了娘。
丁 子儒将我抱在怀里,眼神柔和地注视着我。我脸上瞬间泛起红晕,我们俩安全着地后,哥哥走到我身旁,轻咳了几声。我害羞地推开丁子儒,低垂着头,不说话。
我看到娘被吓得不轻,哥哥赶紧扶娘进房间让她躺下,阿福则默默地走向厨房烧饭去了。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娘苏醒了。她急切地起身,摸了摸我的身体,确认我没有受伤后,才放下紧张的心情。
在吃饭期间,我瞅了眼丁子儒,夹起一块东坡肉放进丁子儒的碗里。丁子儒见我没有说话,低头埋头吃饭。我生气地用脚踢了他一下,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看清是谁的脚,哥哥无辜地盯着我。我假装没有看见,视而不见。
娘看着我调皮捣蛋的样子,笑容满面地道:“槿华,你都快要嫁人了,还是这么调皮。”我顿时脸色通红,不敢看着娘。我匆匆吃了几口饭,嘴巴模糊不清地说道:“娘,我吃完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晚饭后,本来想独自去找丁子儒好好感谢他的,但当我走到门口时,发现他的房间没有亮灯。我猜想他可能有事出去了,不在家。于是,我一个人坐在庭院中,凝视着点点繁星的天空发呆。
“ 小姐,你是在庭院里等公子吗?”
“嗯。”
阿福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头看见他就在我身边。我抱怨道:“阿福,你怎么像个鬼一样,每次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面前。”
阿福没有说话,坐在我身旁,拿起石桌上的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我接过他递给我的茶杯,抿了一口。
“这茶香清雅,入口如丝,唇齿留香,莫不是余州的龙井茶?”
阿福吃惊看着我说道“是,你懂茶?”
我虚心笑起来说道“不懂,就是小时候去找子儒玩偷喝了几口,觉得这味道熟悉罢了。”
阿福听到我偷喝丁子儒的茶后,仍然保持沉默,放下手中的茶壶。我看着他默不作声地坐在石桌上,他 好奇地望着我说:“我脸上怎么了?你老是盯着我看有什么事吗?”
我挑动着蝴蝶般的睫毛说道:“没什么啦!只是好奇觉得你和其他仆人不太一样。”
“ 哦。”
。
“阿福,能给我讲讲你的来历吗?”
“嗯!”
那天晚上,阿福向我讲述了他是如何被镇国大将军带入府邸,成为子儒的仆人的经历。
永昌十八年,昌文帝听说江湖术士说可以追求长生不老,便痴迷于炼丹,并花费了不少财力建造了一座专门供皇帝炼丹的宫殿。
阿福三岁的时候,他所在的村镇发生了饥荒,百姓为了活命纷纷携家眷搬迁到其他地方逃难。途中遇到了流寇,他们见到难民没有钱财,便举起手中的刀对无力反抗的村民进行屠杀。阿福的爹娘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死死地护住了这个瘦小的孩子。
正巧这时候,镇国将军丁老爷子从边关回朝的路上经过这里,看到流寇的凶残行径,便将他们绳之以法。
战士们准备掩埋尸体时,在尸堆中发现了阿福。老爷子看到这个可怜的孩子,心生怜悯之情,便把阿福带入了府邸,从此与两岁的丁子儒成为陪伴。
我询问阿福,为何将军将他送到宣城北州,而不是继续留在将军府。阿福告诉我,当年边关北域来袭,镇国将军因旧疾发作,不能前往镇守要边关要塞。丁子儒的父母应命出征,皇帝在危难之际亲自送行,期盼他们能凯旋而归。
然而,由于叛徒的出卖泄露军事机密,差点全军覆没。丁子儒的父亲杀出包围圈,为战士赢得主动权,丁子儒的母亲里应外合,大获全胜。但丁子儒的爹却受了重伤,未能及时得救而去世,丁子儒的娘也因此殉情。
镇国将军得知儿子媳妇的噩耗时,悲痛欲绝,望着丁子儒稚嫩的脸对他心生愧疚。而年仅六岁的丁子儒在得知爹娘的噩耗时,并未哭泣,而是选择来到宣城北州的曾家。老将军也顺从孩子的心愿,让阿福陪伴左右。
我听阿福讲述这些事情时,泪水如豆珠滚滚而下。那年,我还曾嘲笑富家子弟为何要来偏僻的北州,而不留在繁华的京州。当时看着他的表情,我没有说话,原来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父母都离他而去。
阿福见我伤心的样子,从兜里拿出一块手帕给我。我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笑着说:“不要告诉子儒我打听他的身世。”阿福像蚊子一样低声说道:“好的,我不会告诉他的。”
在祥云驿站玄字客房门内,毅轩身穿一身玄色的衣袍,领口处细致地绣着花纹,其他地方没有太多装饰,但并不显得朴素,反而散发出一种低调奢华的气息。他的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
丁 子儒恭敬地单膝跪拜向毅轩,萧毅轩连忙扶起子儒,温和地说道:“你我是好兄弟,不必客气。”
丁子儒站起身,望着多年未见的挚友,感慨万分地说道:“陛下把我当兄弟,但君臣有别,还是要遵守礼数。不知陛下来此地是为何?”
萧毅轩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孙伟,孙伟明白主人的意思,随后关上门离开了。萧毅轩请丁子儒到桌子旁坐下,然后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杯酒递给子儒。
丁 子儒接过酒杯,闻着浓郁的酒香,赞叹道:“好酒,你还是了解我喜欢这家的酒。”
萧毅轩见他喝完又倒了杯,笑着说道:“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变,每年都给我写信,生怕我在深宫中孤立无助。我也一直想念我们曾经的誓言,如今你我都已经长大,我需要你的帮助。”
丁子儒听到萧毅轩的话,手中的酒杯颤抖了一下,咬紧嘴唇说道:“子儒现在正在努力磨练自己的意志,希望陛下能给予支持。”
“子儒,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对你父亲的死耿耿于怀。自从我继位以来,我一直在追查当年是谁泄露了军事机密,导致你父亲受重伤而亡。但每次在追查到关键时刻,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断了重要线索,让我无法继续追查下去。
萧毅轩见他固执犹豫了片刻,说道:“你在信中提到的李雨峰是个性情中人,能否介绍一下?”
“陛下,雨峰是个难得的人才。若他能得到您的赏识,那真是他的福气。他怀揣着伟大的志向,将来一定会成为您的得力助手。同时,也感谢陛下的关怀。当年我离开京州时,心中暗暗发誓要将害死我父亲和数千名战士的罪犯绳之以法,以慰藉他们在天之灵。”
萧毅轩听到丁子儒的话,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一半。他努力保持清醒的状态,压制住内心的狂喜。此刻,他眼中散发出与生俱来的傲视天下的气息,瞬间笼罩了丁子儒的全身,让丁子儒不寒而栗。
丁 子儒抬头望着星空说道:“陛下,天色已晚。我明天还要参加科举考试,不宜久留此地。在下告辞,希望在秋闱之时,我们能在京州共同谋划大业。”
萧毅轩见丁子儒急需回去,没有挽留之意,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他唤来门外的孙伟说道:“孙伟,快送送子儒公子。”
孙伟拱手表示同意:“是,公子!”
丁子儒向萧毅轩礼貌地行了一礼:“在下告退!”
萧毅轩听闻不语,点了点头,然后丁子儒推门而出,走出祥云驿站,回到家中见我躺在庭院中的石桌上睡着了。他不忍打扰,将我横抱起来,送我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巳时,等我醒来时他们早早就离开了。我揉了揉眼睛,打开房间的门,走向院中,发现娘在客厅等我。她眉开眼笑地说道:“听阿福说昨晚你好像在院中的石桌上睡着了,是子儒把你抱回房休息的,是不是真的?”
我垂头不语,玩弄着衣袖,脸红耳赤地说道:“娘,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子儒,只是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后有人把我抱回房间,然后他关上门离开了。”
娘拉住我的手说道:“如果他对你有意思,我就帮你试探一下他的意思,等你十五岁成年那天,就宣布将你嫁给他,怎么样?”
我嘟囔着嘴,脸蛋红润说道:“娘,我离十五岁还很早,你们就急着把我嫁出去。”
娘捻起手中的手帕,捂住嘴唇笑了起来,望着我害羞的模样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这个世道上,能够相互喜欢的人太少了,难得看出你和子儒情投意合,你们俩结为夫妻必定是天作之合,娘和你爹也放心啦!”
这时,阿福端来了一些美味的点心放在桌上。他开玩笑地说:“我觉得小姐和我家公子是最合适的一对。”
我稍微挺直了身子,假装盯着阿福说道:“阿福,你也在那里凑什么热闹?”
说完,我的脸颊瞬间感到火辣辣的发烫。阿福小声嘀咕道:“我只是说实话而已,没有胡说八道。”
娘看到我害羞得像含苞欲放的花蕾一样,整理了一下裙摆,朝厨房的方向走去。我望着娘离去的背影, 我眼眶湿润起来,心里感受到各种复杂的情绪。我开始思考自己对丁子儒的感情是亲情多一些,还是兄妹情更多一些。人总是感情纠结的动物,思绪万千。我整理好思绪,径直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阿福看到我摇摆不定,收起庭院里的衣物,朝丁子儒的房间走去。此刻,大家都各自专心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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