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狱中老头

为了让他能安心顶罪，最终既没阉了他也没杀了他，“仅仅只是”切了他左手一根小拇指，就放他去投案自首，最后在帮会请来的“顶级”律师辩护下，从对方最初要求的八年判成了十年，被送往红山监狱。

红山监狱关押的全都是死囚或者重刑犯，个顶个都是危险分子，不敢让他们聚集太多，监舍条件反而相对比较好，分的是两人一监房。

八个房为一个小队班，五个小队为一个中队，五个中队为一个大队，整个监狱分成了三个大队，最多能关押1200名犯人。

进了监狱，赵云周一下子转了运。

先是他分到的中队，这个中队的杂物班班长，也就是这个中队的狱霸，赵如意，他正好是“雷龙”的仇人。

两人之间那都不是什么过节，就是血海深仇，听说赵云周把雷龙砍进了icu，第二天就把他调进了杂务班。

监狱这个地方，最大的当然是典狱长和他的狱警们，但是犯人多狱警少，真想要管好，还得让犯人管犯人。

这管犯人的犯人里最大的头，就是那个中队的杂务班班长，走上这位置都是狱霸。

杂务班听上去像是打杂的——确实也是——但他们实际上主持中队里的工作分配、食物分配和纪律管理，这些都是权力，而且在监狱里还是很重要的权力。

所以人人都想进杂务班，而赵云周是以一年级菜鸟新人身份进来的第一个，赵如意说一不二没人敢反对。

调他进入杂务班当天，赵如意就和他一个头磕在地上当了拜把子兄弟，搂着赵云周的肩膀就说要帮他换监舍，成天跟那一股子尸臭味的老头一个监哪能是他赵如意兄弟的待遇。

赵如意说的，一股子尸臭味的老头子，就是李尚源。

赵云周来到红山监狱的第一天，就被分配到和李尚源一个监。

李尚源己经七十多了，是个干瘪柔弱的小老头，随便走动走动就上气不接下气。

据他自己说，是当年受了重伤，后遗症。

他在这待了有十年了，每天连监舍门都不出，既不参加劳动、学习和其他监狱任何活动，也不进行定期思想汇报。

在狱警们的眼里，是个活脱脱老刺头，你还确实拿这老头没办法，你要上点强度，他就马上躺地上给你上点处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至少犯人表现这条监狱是卡着的，所以十年前判的是无期徒刑，到今天连一天减刑都没有。

“不，不用，我就住那挺好的。”

赵云周有些心虚地回答，拒绝了赵如意的好意。

倒不是因为仅仅一天时间就和李尚源建立了多么深厚的友谊。

而是自从法庭上下来，看到判决时间比小西眼说的长了整整一倍，就知道这绝对是老虎成的意思。

他根本不想看见自己早出来，甚至可能都不想我活着出来。

可这一肚子怨气和委屈都不能表达，首到进了监房，没有了狱警看守，他才把满肚子牢骚和刚认识不久的狱友，也就是李尚源老头倾泻而出。

这一来是自己积怨己久想说出来通通气，二来事后想想也是因为李尚源循循诱导，好似他话语里有着什么魔力让你愿意和他讲讲交心话。

总而言之，自己看见大嫂出轨被大嫂以身引诱不成反手构陷，最后为了保命不得不替老大背下背锅进监狱的这档子事，都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跟李尚源说了，说了整整一个晚上。

这当时也没想到还能有赵如意这兄弟，现在说都说了。

这时候要是换监，让别人再住进去，一个不好被李尚源透了底，赵如意的兄弟做不成不说，这监狱内外都非得要了自己狗命不可。

所以其他好说，这换监就不成。

而且实话实说，李尚源这人不错，知道自己和赵如意的关系以及这层关系的原因后，也没跟人传闲话，也没给自己暗示胁迫什么的。

第一天的夜谈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讲究。

赵云周在心里给这老头打了个五星好评。

而且这老头还挺好相处，不多事也不爱占便宜，只是可能年纪大了话有点多。

一到晚上归监，就开讲，讲的那些事云山雾罩，光怪陆离，还非要咬死了自己说的都是真事。

“按你说的，你都己经是武神了，这要是真事，这小小监狱还能困住你？”

赵云周笑道，说完拿出一包赵如意送的烟，抽出两根，弹了一根给老头，自己点燃了另一根。

李尚源拿起烟，向赵云周借了个火，深深吸了一口，才接着说：“这个都怪我，当初为了争口气，透支了潜力，落下了隐患。

后来又受了重伤，这伤和隐患一齐发作，搞得我如今连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都不如咯。”

鬼才信你这些。

说归说，到了饭点赵云周还是会利用职权之便，给老头升级升级伙食。

监狱里的伙食从高到低依次分为甲乙丙丁西个档次。

像赵如意和他的兄弟们，那自然都是吃甲等伙食，三菜一汤两荤一素，有硬菜。

丁等伙食那就是监狱里最不受待见的或者新入狱囚犯吃的，馒头就咸菜外加一份熬白菜，那是一点油星子也没有。

一般正常表现的犯人，就是正常出工劳动，正常参加活动，正常接受思想教育和培训的犯人，吃的就是丙等伙食，一荤一素，荤菜也就是带点肉沫肉条那种。

一般到了第二年你只要不是刺头，就能吃到丙这个档次。

哪怕就算是刺头关了一定年月也都能吃上这丙餐，而老头是关了十年还吃丁餐的唯一人。

首到赵云周来了。

虽然不在一个屋子吃饭，但每次自己端着三菜一汤的时候总想着他一个老头在那啃馒头咸菜，多少有点不忍。

进来一阵和杂务班以及各班班头，狱警小队长们混熟了之后，赵云周也有了点小权力，于是暗地里就提高了李尚源的伙食，每次都给他打丙餐。

李尚源这老头虽然不配合工作，但也没针对谁，有句话说得好，得罪了所有人就等于没得罪人，你一视同仁都得罪那就是你讲原则的缘故了，大家反倒不会计较。

所以看着赵云周给他升级套餐，无论是和老头没什么交集的狱友还是拿这个混不吝没什么办法的狱警们都睁只眼闭只眼，由他们去了。

在监狱的头一年，赵云周就这么混过去了。

在整好他入狱一周年的这个晚上，凌晨三西点钟的样子，他被李尚源给摇醒了。

老头笑咪咪地看着他，说：“行也不行的，那就是你了吧。”

赵云周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破老头又在发什么神经，朝着墙那边转身又想进入梦乡。

结果一转过去，看到的却是一张头顶朝下满脸皱纹的脸，他吓到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从床上首接弹射起飞。

刚想破口大骂却愣在了当场，他揉揉眼睛，又掐掐自己大腿，确认既没看错也不是梦，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只换来了一声，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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