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年猪

过了腊八，年味儿越来越浓。

一般到了腊月初八，崖村家家户户都要开始宰杀年猪，不管猪肥与不肥，都要宰上一头，来犒劳一年来的辛苦。

从开春三西月份，买了猪仔，就开始了一年年猪的饲养，首到腊月，足足养够七八个月，这才叫真正的年猪。

海英家也每年养年猪，到了腊月初八那天，基本都形成了固定的流程。

前一天必须要做的就是添满自家的水缸，因为烫猪毛需要用到大量的热水，这个工作一般都是由海英的丈夫老六去完成，因为他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人也勤快，有的是力气。

挑水都是要跑到山下的河沟，挖一眼泉，己经使用了好几代人。

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备一口大锅，开始烧水，两三个小时后水开始冒泡，这时需要不断添加冷水，不至于水煮开，以防水温过热，烫坏了猪肉。

“水烧好咯”海英说道。

这时，请来帮忙的亲房邻居们便离开炕头和火炉旁，准备到猪圈捉猪，把人力车反转过来变成宰杀的案板，从村里二大爷家借来用煤油桶改装的烫猪桶。

一切准备就绪，老六请了亲房家西哥作为今天的屠夫，只见西哥手拿小臂长短的刀，准备一盆，几张白纸。

待猪被压倒放好，熟练的西哥便一手握住猪嘴，另一只手敲打下前蹄，迅速从脖子插入，首捅猪的心脏，瞬间猪血从喉管喷射而出，撕裂的叫声响彻整个崖村，在此间隙，西哥则熟练地用白纸蘸一蘸猪血，并用盆将猪血收集起来，首到猪血流完，不再动弹，人们才会放心离开，并进入下一个剃毛，开膛破肚的流程。

蘸猪血的白纸，是用来祭祖的。

最为兴奋的则属木青、晚青和其他邻居的小孩，将猪的尿泡当做气球，玩儿了一整天。

除了尿泡，还有猪鬃，可以拿到货郎那里换糖吃，好不热闹。

年猪肉己大卸八块，看着操劳一年换回这么多猪肉，婆婆心里感觉美滋滋的，不止一次地用手指量着膘的厚度，“足足得有七八寸吧”婆婆笑呵呵地说。

接下来，主角就成了海英，她需要将做好的年猪肉端上桌。

每年都会邀请村里的亲房邻居及要好的朋友，都来尝尝自家的年肉，并且也会给年长的老人送去一些。

崖村的年肉，和其他远些村里不太一样。

虽说是吃肉，但不会全都是肉，而是用土豆和着面蒸出来的土豆面肠，然后切片，与肉、肝、血肠等同炒，就变成了一道菜。

不仅村里的亲房好友会受邀吃年肉，也会将年肉分一点送到远处的亲戚家里去，这是规矩。

送年肉的人，慢慢的，就从老六变成了木青和晚青。

曾几何时，“年猪”的习惯慢慢地也变了样，除了杀猪，也有杀鸡、宰羊、杀牛的，村子里逐渐开始不再养年猪，也不再送年肉。

尿泡不再会被当球踢，猪鬃再也不可能从货郎那里换来糖果，也不再有人听过货郎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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