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墨秋辰的眉梢轻挑，目光下意思地看向宁丹姝。

本以为会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可对方只是退后了两步，脸上竟然无悲亦无喜，几缕青丝贴在她的唇角，无端生出几分凄美。

她看向墨秋辰，扯起一个笑来：“我认罪。”

“是我骗了天下人，欺了君。”宁丹姝决绝说着，“谨遵皇上发落，从此以后，你我两清。”

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浑身上下都写着令人心碎的悲伤。

墨秋辰皱了皱眉头，宁丹姝被人拖了出去，她清瘦的背影落在他眼里，竟让他生出几分怪异的滋味儿。

他猜不透这是什么感觉，却也不愿细想。

近冬的风起了凉意，墨秋辰看着红墙深巷，眉心愈沉，耳畔似乎还有宁丹姝冷淡的声音。

——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涩意顿生，墨秋辰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立刻挥散心中不快，眼神坚定起来。

两清便是两清，从布棋开始，他就从未在乎过那个女人……

鬼域，京城最可怕的地方，人们没见过炼狱的恐怖，却知道鬼域的残忍。

关押在这里的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之所以进来，要么背后有人，要么是替人顶罪。

“还要来招我吗？”宁丹姝一条脚踩在刀疤脸的腰上，一只手扯着他的衣领，拧眉满是不耐。

男人瑟瑟发抖，他第一次看到女人脸上有这般冷酷到极致的表情。

“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他不住磕头。

鬼域里是强者为大，弱者要么给强者踮脚，要么就死。

宁丹姝无意争当强者，但是如果她自己不强大起来，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本来她已看淡生死，不过当她听说自己已经怀有身孕时，三年以来她第一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同时也是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她想把孩子生下来，纵然孩子是墨秋辰的。

而能帮宁丹姝的只有一人——柳毅。

“糊涂啊，墨秋辰都那般对你了，你还要生下这个累赘？”柳毅痛心疾首，俊气的脸上满是不悦。

当初他曾苦苦追求过宁丹姝，可后者喜欢的只有墨秋辰。

本以为她伤透心后便能明白她的心意，可是她却告诉自己早已对世间男子不抱幻想。

“他不是累赘，他是我活下去的希望，跟那个人没关系，我只是想找个寄托。”宁丹姝语气冷淡，紧接着又哀求道，“阿毅哥，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美人央求，柳毅如何能够拒绝。

生产那天，柳毅秘密安排了产婆进来，宁丹姝躺在冰冷的床上，向死而生。

身体撕裂得厉害，她咬紧了牙关，冷汗打湿了被褥，她不吭一声。

产婆是老手，但是看到宁丹姝小腹上的疤痕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足足有三指宽的疤痕已经变得粗粝，但仍可见当时有多危险。

“怎会有这么严重的疤痕？”

宁丹姝闭上眼睛，晶莹的眼泪顺着眼尾落下。

她记得自己曾对墨秋辰说过，为了他可以舍弃一切，即便是生命。

只怕那时候他心中只有复仇大计吧……

宁丹姝苦涩一笑，也罢也罢，从此以后，她宁丹姝只为孩子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