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响。
舅舅袁红光连忙站起来,“姐夫回来了。”
“嗯。”
杨建国进屋先换鞋,然后坐到袁明珠身边,声音里带着冷意。
“红光啥时来的?”杨建国说道。
“刚来没多久,姐夫,我……”袁红光嗫嚅着,有点怯杨建国。
袁红光话还没有说完,杨武军就插嘴了。
“妈,和你说个让你放心的事。我爸担心我姥爷,给县医院打了个电话,县医院说我姥爷身体很健康只是疏通血管。我姥爷没病,这可太好了。”
袁红光:啥?
袁明珠的眼睛猛地瞪大,先是盯着杨武军,接着看向袁红光。
“疏通血管?不是心脏病?”老妈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杨武军从老爸兜里拿出交易证装自己口袋里。
“我去同学家看书去。”
把空间留给三个大人。
他相信,这会老妈老爸已经顾不上这个小本本了。
刚把门关上,老妈的怒吼响起。
“袁红光,你给我讲清楚!到底是心脏病还是疏通血管?你必须给我讲清楚。”
“姐,爸真住院……”
“我问你,爸到底是啥病?”
“心,心脏……哎呦!”
“你给我跪下说!是啥病?”
“姐……我长大了,说好长大不打脸的。”
咔嚓!
屋里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你给我跪好!”
杨武军挑了挑眉,走出单元楼洞。
到厂区外坐上公交车,又回到交易所。
“我买股票。”
工作人员递出一张单子,“填个表,一会给你挂单,明天早上交易。委托费五块。”
填完后递给工作人员,就等着明天早上的操作了。
在外面一直磨蹭到天黑。
才慢吞吞往家走去。
家里很安静,地面上也很干净。
茶几上少了一个喝水的玻璃杯。
厨房留着晚饭。
吃完晚饭,进了卧室。
发现老爸在他床上躺着,报纸挡在脸上。
杨武军咳了一声。
“今天我睡你这屋。”老爸翻了个身。
杨武军看到老爸的胳膊上有挖痕,什么也没说,躺在床上。
一家三口。
各怀心事的睡着。
大早上,杨武军迷迷糊糊听到大门咣的一声。
出来一看。
是老妈甩的门。
杨武军跑到门边喊:“妈你干嘛去?”
“回县城!”老妈踩着小皮鞋走了。
老爸在身后也哼了一声。
杨武军有些担忧,“万一我妈和我舅干起架来怎么办?”
老爸怒了,“她和我干架也不会和她弟弟干架……”
说到这里,似觉得失言。
“我上班去了。”老爸沉着脸。
“你不吃早饭?”杨武军喊了一声。
老爸扭头怼回来,“你做啊?”
杨武军想笑又不敢笑。
老爸走后,杨武军直奔交易所。
九点后,在ATM机上查询,发现股票已经买进。
安心的走出去。
万事俱备。
只等收钱。
进邮电局的网吧先看了一个小时股票行情,然后找个位置坐着。
注册了Yahoo邮箱,然后浏览网页。
网易刚成立一个月,内容粗糙的很。
但是全中文搜索引擎已经有了。
新浪和搜狐还未成立。
全民软件大企鹅,还没影子。
在电脑之家和华军软件园搜索了一下,找到了ICQ。
隔壁少年看着杨武军的操作,脸上全是敬佩:“哥们牛啊,你计算机玩得真好。”
杨武军看了一眼隔壁少年的桌面,少年正在聊天室里练打字。
面前摆着一个手工画的五笔字根笔。
二指禅。
一分钟十个字那种。
“碧聊啊?”杨武军随意的说了一句。
“啊?啥B?”少年愣了一下。
杨武军笑着解释,“碧海银沙聊天室,简称碧聊。”
少年挠了挠后脑勺,怪不好意思的,“我还以为你在骂人呢。”
“有人在骂你呢。”杨武军用下巴点了点屏幕。
少年转过头,就见到他的私聊页面上,正在被人刷屏。
“特么的。”
少年一腔热血,哪受得了这种激,两根手指头气得直抖。
杨武军怕这少年心脏病犯,好心地指点了一下,“你这样打。”
打了一行大写的英文字母显示给少年。
少年一个一个的读:“W、C、N、M……”
读到这里,少年明白过来,眼睛瞪大,“哥们,谢了。”
颤抖着两根食指,飞快地敲。
一敲回车。
恶狠狠地对着电脑屏幕骂:“我让你骂老子。”
对面一下子被这句英文给整蒙了。
有点怀疑人生:难道我对面的是位外国人士。
几秒后,对面反应过来。
怒火攻心之下把这句重新打一遍,还给少年。
少年不甘示弱的又敲一遍,再次骂回去。
杨武军又指点少年:“Ctrl+C,是复制。然后你再Ctrl+V粘贴,敲回车就可以了。”
少年一脸感动:“谢谢哥们。”
一顿操作猛如虎,终于占领了语言上的高地。
一时间,少年升起一种左牵黄,右擎苍,会挽雕弓射大狗的快感。
“青葱岁月。”
杨武军把目光重新落回自己屏幕上。
一小时到。
站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瞧了瞧隔壁。
少年在经过快捷键的短暂培训之后,打字速度飞起,刷屏刷的起飞,满屏都是浅粉色的私聊框。
一小时三块钱。
就为了上网挨骂?
杨武军走出网吧。
回到家,老爸还没下班。
他做了晚饭。
老爸回来后,沉默地吃完了晚饭。
依旧在杨武军这屋睡。
杨武军咳了一声:“你咋不回屋睡呢?”
“你妈把门锁住,钥匙拿走了。”老爸杨建国翻了个身。
杨武军忍着笑,“你要不要跟我妈服个软?”
“我有啥错?我为啥要服软?”杨建国不服输的坐起来,口里嚷着。
“就是服软也得是你妈向我服。你妈还有脸向我要钱?还好我们事先把钱藏起来了。”
嚷到这里,杨建国终于想起那个交易所的小本本。
“交易证拿来。”冲杨武军伸出手。
杨武军从抽屉里拿出,“一直在抽屉里放着呢。”
杨建国仔细地看了看。
里面毕竟有五千块钱呢。
又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收好,别让你妈看到。”
看着杨武军把抽屉关上。
杨建国心中突然有一种很奇妙很满足的感觉。
五千块钱!
结婚这么多年,他哪见过这么多钱?
以前一个月给他三五块。
后来工资涨了,零花钱也渐涨。
现在一个月30块。
买两条烟后就不剩下什么了。
一想到这五千块钱现在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杨建国心满意足的躺下。
不管这钱在他这里能待多久,好歹曾拥有过。
就冲这个!
这场架就干得不亏!
杨建国抚了抚脸。
女人果真不能留长指甲。
等袁明珠回来,就逼她剪了。
……
被杨建国惦记的袁明珠。
此时浑身颤抖。
冲着躺在床上的父亲嚷:“你跟你儿子合起伙来骗我钱是吗?”
姥爷理亏,不敢直视袁明珠。
“你在医院挂个输通血管的针,却让你儿子和我说你犯心脏病了,要一万块钱看病?”
“我儿子的分数刚刚下来,他考上重点大学了!从我走进病房到现在,你问过一句没有?”
“老杨家老袁家几辈子没出个大学生!你们可倒好,可倒好,只惦记我的工资我的钱……”
袁明珠气得很了,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武军上学要学费,一学期几千块!你竟然伙同你儿子骗我儿子上大学的学费?”
“你们把钱骗走了,我儿子没钱上大学咋办?你们说咋办?”
袁明珠说到这里,嘶吼起来。
“这么多年,我对你咋样你心里清楚?你要多少就给多少!”
“结果呢?”
“我儿子考上大学了!你们竟然和我抢他的学费,不想让他今年上大学。”
“你儿子和我说什么,今年上不了明年再上也一样。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在你们眼里,重点大学还不如买辆摩托重要?”
袁明珠气得双眼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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