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正月十五,中午时分。
对于华东地区的中州省景山市来讲,今年的元宵节是个冷春,都元宵节了,温度还在零下十度左右徘徊,这是多少年都不曾遇到的情况。
黄小庄刚给姐姐家送吃的回来,在地库遇到高中同学李劼,他也刚搬进这个小区。
李劼开玩笑道:“小庄,听说你要去车间实习?”
“是啊,明天就出发,你准备去哪里实习?”
“我想自己找个实习单位,这样自由点,但我家老头子,非要让我去我们自家公司实习。你知道的,如果去自己家公司,我家老头子肯定各种啰唆,烦死了。”
“看你实习的目的是什么了?想要得到什么东西了?”
“你这话问的,还不都是为了顺利毕业。说到这个话题,我倒是很好奇,铸县那个地方那么偏,而且又是去车间实习,你到底怎么想的啊?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你还真别说,我去的目的就是想自讨苦吃。人啊,就是这么矛盾,舒服日子过惯了,就想找点苦头吃吃。”小庄开玩笑道。
小庄没说的是:“苦日子也许带给人的成长更多,毕竟自己有过这样自讨苦吃的经历。”
“我艹,你开玩笑的吧?不会是真的吧?开这么好的车,去车间实习,谁信啊? ”李劼打趣道。
小庄现在开的是奥迪新款A4,要知道很多公司中高层,也只开大众朗逸、丰田凯美瑞。
“谁说开车去了。”
“不会吧?”听小庄这么说,李劼显得很惊讶:“那个地方那么偏,如果不开车去,来去多不方便啊!你真打算与世隔绝啊,和你说句实话,我都不记得上次坐公共交通是什么时候了。”
“我妈说的,自然决定要去车间实习,不开车也算匹配低调的调性啊。”
“那你这样搞,真够低调的。好吧,有时间再一起玩几把游戏。”
说完两个人就此作别。
小庄家,进门后,从客厅、到阳台、卧室,满屋子都是花花草草。
虽然室外温度还很低,但是室内很多花,都已经含苞欲放、肆意争春着。有红的、粉的、紫的,完全一片花草世界。
这是小庄妈妈郭朝花的杰作,只是很多花草,小庄都叫不出名字。但是也不妨碍,该浇水的浇水,该打扫落叶的打扫落叶。
虽然修剪这样专业的活,他干不了。但是地板上的一些水渍、泥浆等顽迹,他倒是经常撅着臀部祛除。
原本这些活都是妈妈做的,但是现在他学着一样一样接手过来。他妈妈把这些理解为小庄的成长。小庄自己,倒是通过做这样的小事中,重新发现、找到新的自己。
最近在做这些活的时候,他深刻感悟到,富人家的孩子,传承的不仅仅是财富那么简单,而是一言一行等更深刻的内涵,如心性的感触。
花草的海洋里,穿插着各种藏书的柜子、箱子,其中还有用鞋架来放书的,这倒是新奇。
这些木制书架,他们的颜色几乎都是统一色系,都是经典原木色。这些书是小庄和他爸爸黄殿才的精神财富。
此时此刻。
在经典的海援队《一路走来这么远》的音乐声中,郭朝花在厨房紧张的准备着中午饭,黄小庄一边耐心地,给坐在轮椅中的爸爸喂中餐,一小勺汤,一小勺菜拌饭,一边和他爸爸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黄小庄一个人在说话。
“爸,听说今年是自有历史记录以来,最冷的一个春天,不知道你记事以来,有没有这么冷?”
“爸,你的学生张凯还记得吗?今年他从宁夏给你带来了黑枸杞,听说黑枸杞对促进血液循环有帮助,下午我就给你泡一杯,你尝尝先。”
“爸,姐姐家的思琪前几天喊了妈妈,估计再过一两个月,他就会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了,当然也包括我这个舅舅。”
……
说着,说着,小庄想到了小时候,第一次投进篮球的场景。
当时是在爸爸的学校,自己差不多才七八岁的样子。一开始,自己不知道投了多少次,一次都没有进,爸爸还是在旁边不停做示范,鼓励自己。
然后自己突然就投进了一个,爸爸当时高兴得像孩子一样,“小庄投进了,小庄投进了……”
一边呼喊着,一边做出加油的姿势,完全不顾旁边人的异样眼光。
岁月如梭,人生不断循环,没想到这么快,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踏入社会,就扛起爸爸曾经的责任来,反过来不断鼓励起爸爸来。
这么多年过去,这样的情形在他们家,已经成为惯例。只要小庄在家,每餐他都会先给他爸爸喂饭。
这也算是小庄和他妈妈之间,达成的一种默契。
其实不仅给爸爸喂饭,和爸爸一起做运动,给他身体做康复。
开始他当作是一种责任,慢慢的做下来,他发现,在做这些小事的时候,好像自己悟到了什么。
黄小庄家现在住的房子很大,足足有170多平。虽然只有黄小庄和他爸妈三人住,但并不显得空旷。
一是因为物理空间填充得足够饱满,二是他们一家都喜欢安静,有时间就喜欢做自己的事情,算是精神生活丰富。
小庄打小就喜欢读书、思考、写作,哪怕是他最喜欢的爬山,也显得那么安静。
虽然他喜欢的篮球,算是剧烈的运动,但是在球场上,能不跳的他绝不跳,能不大幅变向的,一般都是轻松写意地扭下腰,就穿人而过。
郭朝花本身就是做会计的,工作要求她不得不细心,平时在家的爱好就是养花养草、做编织。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
黄小庄爸爸黄殿才,生病前,是景山市一中一名高中语文老师,而且多次获得过优秀教师的荣誉称号。
五年前,他得了急性脑血管病。好消息是在家人千呼万唤中,他从无尽黑夜中扛出来了。坏消息是自从那场病之后,他一直半身不遂,吃喝拉撒几乎都不能自理。
不知道是不是爸爸得了这种病,小庄才发现,这些年,社会上中老年身上,得这种病好像越来越多。
至于病情恢复,连医生都不知道这种状态要持续多久,只是说还是有很大可能好起来,啥时候好起来呢?对大家来说都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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