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灯照耀着木门,但孟子思已经明白钥匙的所在。
他伸手拧开注油口的盖子,拿起来时却并不是一个盖子,而是一把钥匙,焊接在盖子内侧中央,他咧嘴笑笑,第一次被自己的聪明所折服。
小心翼翼地插入锁孔,用力转动,听到咔嗒一声,门向里退去,一个新的世界在朝他招手。
孟子思提着马灯,毫不犹豫地走进去,借助灯光,他看到的是一个洞穴,怪石嶙峋,深不可测。
在一个熊造型的怪石下,正对着木门的地方,摆着一对太师椅,中间摆着八仙桌,桌上放着两副茶具,一位老者坐在左侧那把太师椅上,拿起其中一个茶杯,气定神闲地喝着,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孟子思。
这样的凝视,叫人心里犯怵。
“孟子思,我等你很久了。”老者端起茶杯,再次优雅地品了一口。
孟子思内心除了胆怯,还有几分质疑,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不真实,老者难道是没事可干,过来兼职的?
“这位先生,您认识我?”孟子思说出心中的疑惑,“我好像还没自报家门,您就知道我的名字?”
“来这里的人,我都知道名字。”老者侧目凝视着马灯,满意地点点头,又喝上一口茶,“如此看,你是马灯新的主人了,这个马灯可不会轻易认可新主人,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新主人?马灯?”孟子思将马灯提起来仔细瞅了瞅,重新放回地面上,“照您的说法,马灯似乎是个有灵气的物件。”
“没错,是这样的。”老者安详地盯着孟子思说道。
孟子思不想和老者交流什么马灯,不耐烦地问道:“老先生,你等我做什么?”
老者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身后的怪石,在孟子思的眼里,那不过是块长相怪异的石头而已。
“什么?石头怎么啦?”
“仔细看,石头上有文字。”孟子思走到跟前,老者站起来,再次给他指着那块稀松平常的高大石头,马灯举到头顶,青色的石头上显示出荧光色的字迹。
“潭底洞。”
潭底洞?好奇怪的名字。
“老先生,听这名字,难不成这个洞在兴庆湖底?”孟子思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疑惑,因为太过不可思议,他急于想知道答案。
老者没有回答孟子思的问题,平静地从桌上拿起另一个茶杯,黄亮的茶汤冒着热气,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孟子思意识到茶是给自己的,急忙放下手中的马灯,恭敬地接过来,毫不迟疑,一饮而尽。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将马灯提起交到孟子思手中,右手在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说道:“看来马灯没有选错主人。”
孟子思惊得发愣,语气里满是不解:“你居然能提起这个?”
老者哈哈笑起来,回答道:“不奇怪,因为我是这盏灯的上一任主人,正是我。”
“啊!”孟子思这才明白其中的缘由,怪不得能轻易地举起这个能生根的马灯,要不是自己灵机一动,这会儿可能还在对着灯发呆呢。
“黄铜马灯,是个老旧物件,没人能说清楚这个马灯有过几任主人。”老者示意孟子思就坐,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声音浑厚而充满力量,继续叙述道,“不要以为重新点亮,就能变为它的主人。很多人来这里,也是重新点亮,但还是照样不能拿起它,有时候,不光是人选灯,灯也在选人。”
“哦……”孟子思对老者的话表示认同,但对马灯选择自己不能理解,继续追问道,“先生,马灯为什么会选择我?”
“你是怎么想的?对这个问题。”老者用期许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孟子思略作思考状,表情有些沮丧,回答道:“先生,说句实话,我从刚才拿起他来这里的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像我这样的人,工作干不好,老婆也讨不到,毫无用处,到底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马灯的认可呢?我也想不明白。”
老者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以一种娴静的口吻说道:“这个问题留给你自己,在和马灯的相处中,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的。”
“和马灯的相处?您的意思是……”
老者起身让孟子思重新站在方才的石头下,“潭底洞”三个字越发清晰明亮。
“按照我的吩咐,将马灯提起来,和脸一样的高度,一直往前走。”
孟子思刚将马灯提到脸的位置,老者便将他推了一把,我猛地一头撞向那块怪异的巨石,心想这下完了,头要被撞破了。
他打了个踉跄,急忙刹住脚步,将马灯的位置降低,发现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屋舍俨然,装修简朴,甚至有些寒酸,只是摆满了书架,横七竖八,毫无章法。
“孟子思?老姚头举荐的?”
一声稚嫩的童声响起,吓了孟子思一跳,他急忙找寻声音的来源,越过层层书架,他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一张陈旧的书桌旁。
“对,是的。”孟子思学会了不轻举妄动,在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下。
“嗯,马灯能主动选择你,看来有过人之处。”童声里充满着质疑。
“这个……我其实并不清楚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孟子思将马灯放在地上,观察着这个更像洞穴的地方,除去毫无规律摆放的书架和尽头的书桌,这个房间里并没有其他物件,书架上的书本却摆放的整整齐齐,似乎还有编号,光线的关系,他并不能完全看清。
“许多年来,马灯从未选错主人。”那个书桌旁的身影,仍旧是背对着他,似乎在奋力书写着,稍微停顿下,然后一遍写着一遍说道,“你可能想知道,我究竟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孟子思确实想知道,却不敢如此轻易提问,只是客气地请求对方赐教。
“这里是潭底洞,这个城市里最为核心的区域。”童声变得深沉而富有张力,在房间内产生回响,“我是潭底洞主人,年纪怎么说,你可以当我是六岁,但我比老姚头要大上几岁的。”
“六岁?”听声音确实是六岁小孩子特有的声音,但年龄却比老者大,这一点孟子思无法理解。
“老姚头已经算是退休了,只能在这洞里陪陪我,工作的事情以后就只能交予你了。”声音里充满着信任与期许。
孟子思似乎稍微明白点,接着请示道:“那么,我的工作是什么呢?”
“看到这些书架没?”潭底洞主人用手指指书架,靠近孟子思的一个书架激烈抖动起来,有随时倒塌的危险,持续一分钟后,抖动消失。
一道昏黄的光打到书架上,孟子思清楚地看到书脊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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