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假期,苏怀宝决定先回老家。
王小乙送苏怀宝到车站,苏怀宝上车前,忽然给了王小乙一个脑瓜崩:“些许风霜罢了?从哪学得骚话!你小子玩帅的有一手!下次不许比我帅!”
王小乙无奈的笑了笑,目送大巴车渐渐远去......
残阳如血,仿佛是学校遇难者的鲜血染红了天空。夕阳照在回家必经的巷子里,将少年的身影拉长,无尽的孤独感涌上心头。一年前这样的傍晚,家里总有人等着自己,而现在......
或许课堂上醒来梦就已经醒了。王小乙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很痛。
那个噩梦之后,就是接二连三的怪事,那么大个飞机竟然撞到了学校。
而且,梦境似乎都成真了。王小乙有种预感,这些事都是冲自己来的。
王小乙进小区前买了一根奶油雪糕,这是奶奶最喜欢吃的东西。
王小乙家是那种七层老旧小区,单元门口总是坐着一圈老人晒太阳。
“呦,是我们家小乙回来了。”坐在门口的奶奶满脸开心。
王小乙难得感到了一丝温馨。
“奶奶,今天给你换了草莓味的雪糕。”
奶奶接过雪糕也把王小乙搂在了怀里,宠溺的摸了摸王小乙的脑袋。
“好孩子,零花钱留着自己用,别总给奶奶买雪糕。”
王小乙给了奶奶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是奶奶的亲孙子,不孝顺奶奶孝顺谁。”
“哈哈哈”奶奶笑的更加欣慰,脸上的褶皱堆在了一起。
“孩子,这些年来你受苦了,那件事你也别太伤心,对你也是一种解脱。”
听到这话的王小乙猛然离开了奶奶的怀抱,一脸疑惑的问道:“奶奶,解脱是什么意思?”
奶奶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是奶奶多嘴了,小乙啊,一会来奶奶家吃晚饭,做了你最爱吃的蛋炒饭。”
见奶奶不肯多说,王小乙带着一肚子疑问进入了楼道。
王小乙其实是个孤儿,七岁那年被现在的父母从福利院领养到了这里。楼下的奶奶老伴很早去世,孩子都去大城市务工,就成了空巢老人。
从小奶奶就对王小乙照顾有加,时常塞点好吃的,王小乙也把她当亲奶奶一样。
王小乙只是机械的上楼,一个巨大的疑问充斥着大脑。
“奶奶说我这些年受苦了,那件事指的就是爸爸妈妈的意外,可为什么说对我是一种解脱?”
忽然楼道内的光线一暗,王小乙知道到六楼了,再往上一层就是自己家,六楼楼道没有窗户,所以每次上楼,都得慢慢摸上去。
但今天王小乙的步伐很慢,他不想那么快回家,没人的家还是家吗?
可走着走着,王小乙渐渐感到了异常。平常不到十秒就能到七楼,今天感觉走了几分钟,还没有到七楼拐角。
王小乙开始在心中默数,每上一个台阶,就数一下。
漆黑的楼道内只有王小乙粗重的喘息声。
随着数字的不断增加,王小乙的心脏也跳的越来越快。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王小乙大脑嗡的一声,愣在了黑暗中。
四十级,自己上了四十级台阶!
每天都走的楼梯,一层最多也就十级,不可能有四十级啊!
“不可能!不可能!梦已经醒了!”
王小乙语无伦次,紧绷的弦终于崩溃,开始向上狂奔,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了台阶上。
顾不上疼痛,起身后继续在黑暗中向上狂奔,一步跨越三四个台阶。
狭窄的楼道内,不断响起奔跑声,仿佛是黑暗中的演奏家。
哒哒哒~
哒哒哒~
黑暗中忽然多了一串清脆的声音,似乎是一种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王小乙实在跑不动了,趴在楼梯上大口喘气。
缓慢的高跟鞋声,并没有让他感到希望,反而从心底升起无尽的恐惧。
七楼只有两家人,一家自己,另一家是一个独居的漂亮女人,三年前在家上吊自杀,听说是被人骗财骗色。
女人最喜欢穿红色的裙子和高跟鞋。
王小乙不敢多想,既然上去的楼梯无穷无尽,往下走说不定有希望。
一念至此,王小乙刚要动身,可那清脆的高跟鞋声已经在头顶响起。
王小乙瞬间感到浑身冰凉,身体动弹不得,喉咙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一丝声音。
只能瞪大眼睛盯着头顶的黑暗。
黑暗中的高跟鞋声不断在楼道内激起回声,仿佛死神的倒计时。
王小乙渐渐感到呼吸困难,意识也开始模糊,脑海中不断闪过十八年来的记忆。
也许这就是濒死前的跑马灯吧。
那些记忆很模糊,但王小乙知道那是一些痛苦的回忆,因为每段回忆里都充满了哭泣。
“就这样死了吗?我这凄惨的一生,呵呵。”
王小乙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艰难的动了动嘴唇:“我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啊......”
吱~
一道沉重的开门声响起,楼道内亮起了微光,那诡异的高跟鞋声也随之消失。
王小乙猛吸一口气,身体有了知觉。
在微光的映照下,楼道内依稀看得见了。
王小乙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趴在楼梯的最高一级,往上就是七楼。
刚刚那就是传说中的诡打墙吗?
王小乙摸了摸后背,早已全是汗水。
“小乙,进来吃饭啦~”
半掩的防盗门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传来。
王小乙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在七楼回荡,心脏凝滞了几秒。
“妈......”
“妈?”
“是妈妈的声音......”
“不!”
“不可能!”
“爸爸妈妈去世一年了!”
王小乙使劲晃了晃脑袋,巨大的眩晕感袭来。
“梦,这是梦!”
“不,不,梦已经醒了。”
“可这都是什么啊!”
王小乙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对着空荡的楼道绝望的吼道:“妈,我分不清啊!爸,我分不清啊!”
“鬼叫什么呢!滚进来吃饭!”
半掩的防盗门中传出了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
王小乙的哭泣戛然而止。
“爸?”
难道梦境成真了?
王小乙开始没那么恐惧了,如果爸爸妈妈都活过来了,自己又是有人疼的孩子了。
王小乙缓缓迈开步子,小心翼翼的来到自家门口,里面亮着灯,不断传出阵阵香气。
是鸡肉。
妈妈在煮鸡腿。
王小乙刚把脑袋探出去,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半掩的防盗门里忽然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臂,狠狠的揪住了他的耳朵。
砰!
防盗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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